超越物质的美

祁沉的私人收藏室位于城郊一栋低调的别墅地下层。周予踏入门槛时，恒温恒湿系统带来的微凉空气拂过他的后颈，让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冷？"祁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温度。

周予摇头，目光却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两百平米的空间里，数十件艺术品在专业灯光下静静陈列。这不像富豪附庸风雅的展示，而是真正懂行人的珍藏——没有浮夸的金器玉雕，每一件都代表着某个艺术流派的精髓。

"没想到祁总监的收藏这么......"周予斟酌着用词。

"不庸俗？"祁沉轻笑，手指解开西装纽扣，"金融圈待久了，总需要些真正美的东西来平衡。"

他引导周予走向第一件藏品——一座青铜雕塑。周予的指尖在距离表面几毫米处虚划，没有触碰，却仿佛已经感知到每一处细节。

"罗丹工作室的作品，但不是大师亲手所制。"周予脱口而出，"看这个衣褶的处理方式，应该是他的学生布德尔的手笔。"

祁沉挑眉："大多数专家都认定这是罗丹真迹。"

"他们错了。"周予的眼睛亮起来，那种谈论艺术时特有的光彩再次出现，"布德尔习惯用更锐利的线条表现张力，而罗丹偏爱流动感。还有这里..."他指向雕塑底座一处几乎不可见的标记，"这是布德尔的私人符号。"

祁沉凝视周予的侧脸，看他长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的阴影。这一刻的周予与拍卖行那个专业冷静的拍卖师判若两人，眼中闪烁着近乎天真的热忱。

"你让我损失了几百万，"祁沉靠近一步，"这件'罗丹'是我去年以八百万元拍下的。"

周予身体僵住，职业本能让他迅速组织道歉语言，却在抬头对上祁沉眼睛时愣住了——那里没有愤怒，只有玩味和欣赏。

"不过很值，"祁沉继续道，手指不经意地拂过周予手中的目录，"能见到真正的专家。"

两人的手指在纸页边缘短暂相触，周予感到一阵微小的电流从接触点蔓延。他迅速收回手，假装整理袖口："下一个是什么？"

接下来的两小时里，周予为祁沉重新评估了大部分藏品。他时而跪在地上检视油画背面的画布纹理，时而踮脚观察雕塑顶部的细节，全然忘记了最初接近祁沉的目的。而祁沉大多时候只是静静跟随，目光却很少离开周予的身影。

"这件，"周予停在一幅抽象画前，声音突然变得柔软，"很特别。"

祁沉走到他身边："你喜欢康定斯基？"

"不只是喜欢。"周予的指尖轻轻碰触画框，又迅速收回，像是怕自己的触碰会玷污作品，"他让我相信世界上有超越物质的美。"

这句话让祁沉心头一震。在他所处的金融世界，一切都被量化、计算、交易，而此刻的周予谈论的却是无法用数字衡量的价值。

"我第一次看到这幅画时，"祁沉罕见地分享起私人感受，"感觉它在对我说话。"

"它说了什么？"周予转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彼此的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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