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橙阳在天台布置彩灯为池岸野庆生。
池岸野看着星光下笨拙告白的少年,第一次主动拥抱了别人。
医用酒精的气息尚未散尽,夏橙阳胃病发作时苍白的面容仍刻在池岸野脑海。
“哥,我喜欢你,不是那种普通的喜欢。”
池岸野手指拂过少年眼睫:“我的太阳,你要一直这么亮。”
星光落在少年唇瓣,池岸野俯身,初吻带着消毒水与眼泪的味道。
夜色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厚重丝绒,沉沉地覆盖着沉睡的校园。白日里的喧嚣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风掠过空旷操场时发出的低语,还有远处城市永不疲倦的朦胧光晕,在天际线上无声浮动。一片寂静中,唯有图书馆顶楼那方小小的天台,像是悬浮在黑暗海洋里的一座孤岛,兀自亮着一点与众不同的、温暖的微光。
夏橙阳蹲在几块叠放的旧课桌前,指尖因为反复缠绕细铁丝而磨得泛红,甚至有些脱皮。他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枚小小的、星月形状的彩灯,挂上桌角临时支起的简陋灯串骨架。指尖轻微一颤,那枚冰凉的小月亮晃了晃,牵动整串彩灯都跟着簌簌抖动起来。
“别掉,千万别掉……”他几乎是在对着空气低语,声音轻得被夜风一吹就散。额角沁出的细密汗珠在彩灯变幻的微弱光晕里,折射出一点紧张的水光。
脚下这方临时搭建的“舞台”,是用几张废弃课桌拼凑而成,中间放着一个不算大的奶油蛋糕,样子朴实极了,白色的奶油涂抹得也算不上多么平整,上面笨拙地挤出几个鲜红的草莓果酱字——“岸野18岁生日快乐”。
夏橙阳仔细端详着,总觉得那几个字歪得厉害,像一群喝醉了酒横七竖八躺倒的小虫子。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额前几缕不服帖的碎发立刻翘了起来,带着点孩子气的沮丧。“啧,怎么挤这么难看……”他小声嘀咕,却又忍不住伸出食指,飞快地在奶油边缘蘸了一下,舌尖悄悄尝了尝指尖的甜味。嗯,草莓酱很新鲜,甜里透着点恰到好处的微酸,是他特意跑了三个超市才挑到的牌子。这一点点隐秘的满意,冲淡了些许笨手笨脚带来的懊恼。
他直起身,环顾四周。灯串亮了起来,红的、黄的、蓝的、绿的小灯泡连成一片,在天台的冷风里轻轻摇曳闪烁,将周围一小圈地面和墙壁映照得五彩斑斓,也把他自己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投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这光亮很微弱,只能勉强照亮方寸之地,却足以刺破这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固执地燃着一小簇庆祝的火焰。夜风卷着十一月的寒意,毫无阻挡地扑打在他身上,校服外套显得过于单薄。
天台角落堆放着陈旧废弃的体育器材,模糊的轮廓在光影交界处沉默着。夏橙阳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灌入肺腑,带着一种近乎透明的干净味道,似乎也暂时压下了胃部深处那一点点习惯性的、若有若无的隐痛。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池岸野的脚步踩在通往天台的铁质消防楼梯上,发出空洞而沉闷的回响,一声又一声,敲打在寂静里,也敲打在他自己微微加速的心跳上。
他刚从医院回来不久。
十几小时前,夏橙阳蜷缩在教室冰冷地板上痛得脸色惨白、冷汗涔涔的模样,还无比清晰地烙印在视网膜上。那画面像一个骤然收紧的冰冷铁箍,狠狠勒住了池岸野的心脏。他甚至忘了呼吸,大脑一片空白,只凭着本能冲过去,俯身,把那个痉挛颤抖的身体背到自己背上。夏橙阳很轻,轻得像一片被寒风撕扯的落叶,伏在他背上时,滚烫的额头隔着薄薄的校服贴着他的颈窝,灼热的呼吸急促地喷在他的皮肤上,断断续续夹杂着极力压抑却仍泄出的痛苦呻吟。那一刻,池岸野第一次尝到了喉咙被无形之手死死扼住的窒息感,脚步前所未有的沉重踉跄。
医院走廊消毒水的浓烈气味至今还顽固地萦绕在鼻端。惨白的灯光,冰冷的塑料座椅,他独自一人守在急诊观察室的病床前。夏橙阳蜷在窄小的病床上,眉头即使在昏睡中也痛苦地紧蹙着,手背上扎着输液的细针,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缓慢地流入那缺乏血色的皮肤之下。池岸野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视线长久地凝固在那张苍白的、因疼痛而显得格外脆弱的脸上。时间失去了意义,心底那片沉潜的深海被搅动起从未有过的惊涛骇浪——那是几乎将他吞噬的慌乱和一种尖锐到无法形容的心疼。
夏橙阳在凌晨的微光中醒来,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即看到的就是守在床边、眼底布满细密红血丝、下颌线条绷得死紧的池岸野。那疲惫不堪却写满担忧的眼神,像一道骤然劈开混沌的光,直直刺入夏橙阳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却第一次无比清晰地在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深处,捕捉到了某种深沉厚重得让他几乎无法承受的东西。
“咳……”池岸野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仿佛要驱散喉间残留的消毒水味和那夜的沉重回忆。楼梯间的感应灯因他的脚步一盏一盏亮起昏黄的光,又在他身后迅速熄灭。当他推开那扇沉重的、锈迹斑斑的铁门时,眼前骤然铺展开的景象让他停在原地。
黑暗中,一小片璀璨的、摇曳的光点撞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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