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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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极涵又做梦了。

梦里是铺天盖地的雪，白得刺眼。

他赤着脚站在雪地里，脚趾冻得通红，可手里却紧紧攥着一块玉佩——雕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玉质温润，像是被人常年摩挲过的。

远处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涵儿！”

有人喊他。

周极涵猛地回头，看见一个少年踏雪而来，墨发高束，眉眼如刀，肩上还落着未化的雪。

——是轩辕澈。

可又不是现在的轩辕澈。

梦里的少年眉眼间没有如今的阴鸷与压迫，反而带着几分张扬的笑意，手里拎着一双锦缎小靴，无奈地朝他晃了晃。

“又乱跑？鞋都不要了？”

周极涵怔怔地看着他，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这是……小时候的轩辕澈？

少年轩辕澈已经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握住他冰凉的脚踝，轻轻拍掉雪屑，然后把靴子套上去。

“下次再光脚乱跑，我就把你绑起来。”

周极涵下意识反驳：“你敢！”

少年轩辕澈挑眉，忽然伸手捏住他的脸，恶劣地扯了扯：“你看我敢不敢？”

周极涵气得抬脚就踹，却被少年一把抱住，整个人被举起来，转了个圈。

“放开我！”

“叫声澈哥哥就放。”

“做梦！”

少年轩辕澈低笑，忽然凑近，在他耳边轻声道：“那就不放。”

周极涵耳根一热，挣扎得更凶了，可少年却稳稳地抱着他，大步朝前走去。

雪地里，两串脚印渐渐重叠。

……

周极涵猛地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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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内烛火昏黄，窗外已是深夜。

周极涵呼吸急促，额上覆着一层薄汗，心脏仍在剧烈跳动。

——那个梦……太真实了。

他抬手按住太阳穴，头痛欲裂。

“又疼了？”

低沉的嗓音从身侧传来，周极涵这才发现，轩辕澈竟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块湿帕子，正静静地看着他。

“你……”周极涵嗓音沙哑，“你怎么在这儿？”

轩辕澈没回答，只是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指腹轻轻按揉着他的太阳穴。

“梦见什么了？”

周极涵抿唇，半晌才道：“……雪。”

轩辕澈的手微微一顿。

“还有呢？”

周极涵抬眸看他，忽然问：“我们小时候……是不是见过？”

轩辕澈眸色一暗，半晌，低声道：“你想起来了？”

周极涵摇头：“只是梦到一些片段。”

轩辕澈沉默片刻，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到他面前。

——正是梦里那块小老虎玉佩。

周极涵瞳孔一缩。

“这是……”

“你送我的。”轩辕澈嗓音低沉，“十岁那年，你生辰宴上偷溜出来，硬塞给我的。”

周极涵怔住。

他完全不记得这件事。

轩辕澈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缓缓道：“你说，这是你最喜欢的玉佩，让我好好保管。”

周极涵心跳加速，脑海中隐约闪过零碎的画面——

——小小的他踮着脚，把玉佩塞进少年轩辕澈手里，凶巴巴地说：“不许弄丢了！”

可再想深究，头却更疼了。

他闷哼一声，蜷缩起来。

轩辕澈立刻将他揽入怀中，掌心贴在他后心，一股温润的内力缓缓渡入。

“别想了。”

周极涵靠在他胸前，呼吸渐渐平稳。

半晌，他忽然问：“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轩辕澈垂眸看他，眼底情绪翻涌。

“你说呢？”

周极涵抿唇，莫名有些烦躁：“朕不记得了！”

轩辕澈低笑，忽然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那臣帮陛下回忆一下。”

话音未落，他已经低头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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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齿交缠间，周极涵脑海中突然闪过更多画面——

——少年轩辕澈背着他穿过御花园，他趴在少年背上，手里攥着一串糖葫芦，笑得肆意。

——练武场上，少年持剑而立，而他躲在树后偷看，被发现了也不慌，反而理直气壮地说：“本殿下想看就看！”

——还有……先帝寿宴那日，他偷偷溜出宫，拉着轩辕澈去了城外的山坡，两人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澈哥哥，你以后会一直陪着我吗？”

少年轩辕澈侧头看他，眸光深邃：“会。”

“骗人是小狗！”

“嗯，骗人是小狗。”

……

周极涵猛地推开轩辕澈，呼吸紊乱。

“我们……”他嗓音发颤，“我们以前……”

轩辕澈静静地看着他，眸色深沉如夜。

“想起来了？”

周极涵摇头，又点头，头痛得几乎要裂开。

“为什么……朕会忘记？”

轩辕澈沉默片刻，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

“因为这个。”

周极涵瞳孔骤缩：“蛊针？”

轩辕澈点头：“先帝命人下的‘忘忧蛊’，封存了你八岁到十五岁的记忆。”

周极涵浑身发冷。

——先帝……他的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

轩辕澈收起银针，嗓音低沉：“因为先帝发现，你对我而言……是软肋。”

周极涵怔住。

轩辕澈继续道：“他怕我权势过大，所以用你来牵制我。”

周极涵指尖微颤：“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朕？”

轩辕澈垂眸，忽然轻笑一声：“因为臣怕陛下想起来后……会恨我。”

周极涵不解：“恨你？”

轩辕澈抬手，指腹轻轻抚过他的眉眼，低声道：“当年先帝以你的性命相胁，逼我服下‘同心蛊’——此蛊一生只认一主，若宿主死亡，另一人也会心脉俱断。”

周极涵呼吸一滞。

轩辕澈盯着他，缓缓道：“所以，陛下现在明白了吗？”

“臣不是不想放你走……”

“是根本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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