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搬进苏晴公寓的那天,阳光很好。
大哥帮他们把轮椅和药品搬上楼,母亲红着眼眶整理林辰的衣物。苏晴在厨房煮粥,香气飘满整个房间。
"有事随时打电话。"临走时,大哥用力抱了林辰一下。林辰知道他们在学着放手,给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新生活比想象中艰难。夜里林辰常因疼痛醒来,发现苏晴正撑着困意为他按摩。清晨苏晴要早起上班,却总记得先帮林辰准备好药和水。
一个雨夜,林辰咳血不止,吓得苏晴打了急救电话。当医生宣布是虚惊一场时,苏晴在医院走廊哭得像个孩子。林辰坐在轮椅上笨拙地搂着她,第一次恨透了自己这副残破的身体。
"对不起。"林辰低声说,手指穿过苏晴的发丝。苏晴摇摇头,把脸埋在他膝头:"不要说对不起...只要你在就好。"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像翻过一本温暖的画册。苏晴教林辰画向日葵,林辰教她下象棋;苏晴为林辰读《小王子》,林辰为她梳理长发。当第一片秋叶飘落时,林辰惊讶地发现,医生预言的"三年"已经过去,而他依然在苏晴身边。
"看!"十月的一个清晨,苏晴兴奋地摇醒林辰,"下雪了!"
窗外,今年的第一场雪轻轻飘落。林辰帮苏晴围上厚厚的围巾,苏晴推着林辰的轮椅来到阳台。雪花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瞬间融化成小小的水珠。
"林辰,"苏晴突然转身面对他,眼睛亮得像星星,"我们结婚吧。"
林辰愣住了,雪花在他们之间静静飘落。
"我知道法律上还有些麻烦..."苏晴语速很快,脸颊冻得通红,"但我们可以办个简单的仪式,就我们两个人..."
林辰拉过苏晴冰冷的手,轻轻吻每一根手指:"好。"
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宾客如云。在初雪覆盖的小教堂里,林辰坐在轮椅上,苏晴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发间别着林辰送的银色发卡。牧师是教堂的老神父,证人是路过的大学生。
当林辰为苏晴戴上戒指时,苏晴的手抖得厉害。当苏晴吻林辰时,林辰尝到了雪花和泪水的味道。回"家"的路上,他们在便利店买了小蛋糕,苏晴坚持要喂林辰吃第一口。
"明年春天,"苏晴靠在林辰怀里说,"我们去海边好吗?我想画日出时的海。"
林辰点点头,把脸埋在苏晴发间。林辰没有告诉她,昨晚他又咳血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重。此刻,林辰只想记住苏晴身上的温度,记住这个雪中婚礼的每一个细节。
冬天过去时,林辰的情况急转直下。医生委婉地表示"要做好准备",苏晴却固执地每天带林辰去做复健。当林辰疼得冷汗直流时,苏晴会在林辰耳边哼跑调的歌;当林辰因药物反应呕吐时,苏晴一遍遍擦净他的嘴角。
"别太勉强他。"医生私下劝苏晴。
"他不会放弃的。"苏晴总是这样回答,眼神坚定得像战士。
四月的某个清晨,林辰难得地感觉精神很好。阳光透过窗帘,在床单上画出金色的格子。苏晴还在熟睡,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林辰轻轻抚摸苏晴的脸颊,苏晴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这一刻如此平凡,却又如此珍贵。林辰突然明白,这就是他一生追寻的幸福——清晨的阳光,爱人的睡颜,和那份无需言语的默契。
"醒了?"苏晴揉着眼睛对林辰微笑,"今天感觉怎么样?"
"很好。"林辰轻声回答,这是几个月来第一次没说谎。苏晴惊喜地坐起身,发丝乱糟糟地翘着。
"那我们去公园吧!樱花应该开了。"
林辰点点头,让苏晴帮他换上那件深蓝色毛衣。当苏晴弯腰为林辰系鞋带时,林辰突然说:"苏晴,谢谢你。"
苏晴抬头看他,阳光在她身后形成柔和的光晕:"突然这么肉麻?"
"谢谢你当初在校车旁对我笑。"林辰轻声说,"那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瞬间。"
苏晴的眼眶瞬间红了,却强撑着笑容:"肉麻死了...快吃早餐,我们去看樱花。"
但他们最终没能出门。午饭时,林辰突然呼吸困难,救护车的警笛划破春日宁静。在意识模糊的边缘,林辰看见苏晴奔跑的身影,听见她带着哭腔喊他的名字。
医院的白炽灯刺得眼睛生疼。医生们围着林辰忙碌,各种仪器发出刺耳的声响。林辰知道时间不多了,用尽全力握住苏晴的手。
"别哭..."林辰艰难地抬手,擦去苏晴脸上的泪水,"看...窗外..."
夕阳西沉,天空染成绚丽的橘红色。林辰恍惚看见两个孩子在海边奔跑,女孩扎着彩虹发带,男孩健康活泼。远处,年轻的父母手牵着手,脚印留在沙滩上...
"我们的孩子..."林辰微笑着对苏晴说,"真可爱..."
苏晴的泪水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滚烫得像星星的碎片。林辰想再擦一次苏晴的眼泪,但手臂重得像铅块。黑暗慢慢笼罩视野,最后的意识里,是苏晴撕心裂肺的呼唤和那句"我爱你"。
林辰知道,他的生命短暂如流星,但曾被苏晴如此深爱过,这一生已足够明亮。在永恒的黑暗降临前,林辰最后想起的是初遇那天,苏晴发梢跳跃的彩虹,和那句清亮的"小朋友们排好队哦"。
多么美好的开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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