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
镜湖的夜风裹着十年前的水汽,道四海指尖抚过她鬓角新添的白发:“那日你走后,我日日在湖边刻玉佩,刻坏的边角料能装满十只木匣。”他掌心摊开,两枚残玉严丝合缝,正是她遗落的半块与他日夜雕琢的补全。
水沫娑突然笑出声,笑声惊飞芦苇丛中的白鹭。她想起醉仙楼里隔着纱幔望见他颤抖的手,想起红须客转述他跪出的血坑,眼泪却不受控地砸在玉上:“可如今,西凉公主的弯刀悬在你我头顶,马元霸的密旨压在我心头。”
“够了!”吴回的佩剑出鞘三寸,映出他通红的眼眶,“道四海,你竟要为这弃你如敝履的女人……”话音未落,红须客的大刀横在两人之间,刀柄上的血槽还在滴落北平侯的污血。
道四海却突然握住剑刃,鲜血顺着剑锋蜿蜒而下:“吴兄,当年她抱着孩子流落街头时,你我若在……”话未说完,吴回已弃剑转身,剑鞘撞击青石的声响惊破长夜。“道四海,从此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他的背影消失在雾霭中,只留下空荡荡的剑穗在风中摇晃。
水沫娑俯身去捡那把剑,却摸到怀中硬物——马元霸的密信被冷汗浸透,字迹晕染成模糊的血痕:“沫娑,西凉王愿以十万铁骑为聘,换我入赘为婿。此乃陛下密旨,若成,边疆可保十年无战事。我知你心怀天下,定能……”
信纸飘落湖面,像一片褪色的秋叶。水沫娑望着道四海掌心的血,又望向镜中自己破碎的倒影,突然觉得这十年颠沛流离,不过是命运精心编织的笑话。她转身时,红须客欲言又止的叹息,道四海撕心裂肺的呼唤,都化作镜湖深处绵延不绝的涟漪。
绵延
水沫娑仰头望着翻涌的乌云,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老天爷!若我罪该万死,就劈死我吧!”话音未落,一道惊雷撕裂长空,青紫色电光径直劈向她单薄的身躯。道四海撕心裂肺的哭喊在耳畔越来越远,眼前的镜湖、硝烟与血色都化作刺目的白光。
“阿秋!阿秋你醒醒!”
带着焦灼的男声刺破混沌,现代片场的顶灯刺得她眯起眼。穿着潮牌卫衣的青年半跪在她身侧,掌心温度透过戏服传来真实的灼烫——分明是道四海的眉眼,此刻却焦急得发红。“咔!”导演的喊声响起,场务们举着补光灯围拢过来,方才惊心动魄的古装大戏,原来只是镜头里的故事。
保姆车内冷气轻拂,阿秋对着化妆镜补口红的手突然顿住。手机屏保上儿子的笑脸在暗下去的屏幕里忽明忽暗,后视镜里闪过的“谁让你来的”质问,竟与马元霸当年的冷脸重叠。她摸了摸后颈的胎记,恍惚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戏里苦命的水沫娑,还是现实中隐婚生子的十八线演员。
车门被推开时带进一股热浪,刚拍完吻戏的“道四海”带着片场特有的烟火气坐进来,戏服还没换完,眉间却尽是温柔:“你杀青戏演得太拼了。”他从保温桶舀出白粥,“接下来我还有十几场和女二号的感情戏,你可不许偷偷吃飞醋。”
阿秋接过粥碗,瓷沿的温度熨帖掌心。她望着丈夫鬓角的碎发,想起镜湖旁道四海被雨打湿的衣襟,眼眶突然发热:“杀青宴别喝太多酒,难受了就喝蜂蜜水……”话音未落,男人已将她搂进怀里,戏服上的金缕线硌着她的脸,却比任何时候都安心。车窗外暮色渐浓,分不清是戏里的晚霞,还是现实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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