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迷彩暖寒心

话音刚落，她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目光死死盯着床边心率监测仪的恪予，瞳孔微微收缩。当恪予突然碰了碰李敏的手臂时，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手心里的手机差点滑落。李敏顺着恪予的目光望向监测仪，只见屏幕上的心率数值正像心电图般疯狂跳动，血压曲线也飙升至危险区间。

李敏（军医）：李敏立刻从急救箱里取出一粒白色药片，指尖触到月美娅手腕时，察觉到她皮肤下的血管在剧烈震颤。"美娅，看着我。"他刻意放柔声线，将药片递到她面前，"别去想那些字，我们以后不聊这个。这是拜阿司匹灵，中午刚从医院配的，专门缓解心绞痛。"他用指腹轻轻叩了叩药瓶："一天吃一次或两次都行，看你情况定。但记住，速效救心丸以后别用了，那药副作用大，只能急救时用。"

李敏（军医）：说话间，恪予已将温水递到月美娅唇边。她嘴唇颤抖着含住药片，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李敏的指尖始终搭在她腕脉上，感受着那逐渐平缓的搏动："你看，心率降下来了。"他指向监测仪，屏幕上的曲线正趋于平稳，"你只需要放松，病情的事交给我们。

月美娅.阿力：月美娅攥紧被角，指甲几乎陷进掌心的褶皱里。她垂着眼睫避开两人关切的目光，声音轻得像窗外飘落的梧桐絮："今天在天安门晕倒，已经害得你们跑前跑后......"她摩挲着床头柜上的药瓶，瓶身凝结的水珠沾湿指尖，"李敏军医哥哥专门配的药，恪予长官守了我整个上午......真的不用再费心了。"

恪予（霄忱兄弟）：恪予蹲下身与月美娅平视，目光温柔得像是裹着层蜜糖："美娅，刚说好喊我恪予哥，怎么又生分地叫回军官了？"他屈指轻轻叩了叩她的手背，语调里带着三分无奈七分疼惜，"别再推拒我们了，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你要记住，我们是军人，守护百姓就是我们的天职。国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人，更别说你现在的情况......"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忽然放轻，"我不逼你住院，但至少让我们按时给你送药，控制住病情，别让我们提心吊胆，好吗？"

李敏（军医）：李敏摘下听诊器挂在脖子上，镜片后的目光透着医者特有的敏锐与柔软："恪予说得对。既然你刚刚喊我军医哥哥，往后就把我当亲哥吧。"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白大褂的纽扣，"我看得出来，你的心病比身体的病痛更重。那些藏在心底的伤，是不是让你觉得'活着怎样都好，死了反倒解脱'？"见月美娅猛然抬头，他浅浅一笑，"别惊讶，这是每个学过心理学的医生的'职业病'。"

月美娅.阿力：月美娅猛地别过脸去，睫毛剧烈颤动着，像是受惊的蝴蝶。她死死攥着被单，指节泛白，声音发颤："你们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一滴滚烫的泪砸在床单上，洇出深色的印记，她慌忙用袖口去蹭，却抹开更大一片水痕。"我不过是个陌生人，不值得......"她突然哽住，肩膀剧烈起伏，强压着的呜咽从齿缝间漏出，"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熬过来的，突然有人关心，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月美娅.阿力：月美娅说完，缓缓靠在床边，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八年来独自对抗冠心病的记忆翻涌上来——病发时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无人相信她的疼痛，甚至有人责怪：“你是装的，就知道乱花你爸的钱”。而如今，在天安门东门，因身份证问题情绪激动而晕倒的她，被陌生的恪予军官救起，又得到军医李敏的悉心治疗。此刻，这份来自军人的温暖让她浑身紧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从心底相信这些正直的人，却不知该如何坦然接受这份善意，更不知道自己能拿什么去回报。

恪予（霄忱兄弟）：恪予和李敏见月美娅闭上双眼，神情痛苦，陷入沉思。打破这份安静，恪予语气温柔地说道：“月美娅，你在想什么呢？看看我，你刚刚答应过听我的，现在能听我说吗？你昏迷的时候，在梦中喊的那位军官，如今就在你面前。如果他愿意帮你，你会接受吗？要是能接受，那我和他是一样的，我可以替代他。所以，接受我们的帮助好吗？不会逼你去治病，只是给你配药、买药，这样可以吗？”

月美娅.阿力：月美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几个小时里陌生人给予的善意，突然撞碎了十三年来禁锢记忆的冰墙。十岁那年蜷缩在派出所铁椅上的画面如潮水翻涌——后妈的指甲在她脸上留下血痕，父亲的巴掌带着咸腥的血味，当她被拽进派出所时，连哭都发不出声音。直到那个穿着军装的身影蹲在面前，带着体温的手掌擦去她嘴角的血痂："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那声温柔的笃定，让她死寂的心突然震颤。当温暖的怀抱裹住浑身发抖的她，当对方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那些憋在胸腔里的委屈终于决堤。离开时军官亲吻她额头的温度，那句"我会永远在你心里守护你"，让橄榄绿成为她生命里唯一的光。

月美娅.阿力：此刻眼前的恪予，虽然面容与记忆里的轮廓重叠不上，但军装布料摩擦的沙沙声，腰间皮带扣的金属冷光，都与记忆完美重合。月美娅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抗拒就像在推开年少时拼命抓住的那双手。眼眶发烫的她松开痉挛的手指，喉咙发紧地开口："恪予哥，我答应...不用带我去医院，帮我买药就好。"话音落下时，她仿佛又听见了十三年前那个承诺在耳畔回响。

恪予和李敏望着月美娅，见她思索良久后终于点头答应，两人心中已然明了——这份近乎执拗的信任，源于她昏迷时反复呼唤的那位军官，源于那段刻骨铭心的守护。

恪予（霄忱兄弟）：恪予与李敏对视一眼，眸光中流转着默契。打破寂静时，恪予的声音裹着春风般的温柔："美娅，先好好躺着歇一歇。我瞧着你睡得不踏实，在这儿别怕，放心合眼。这可是天安门，到处都是穿军装的人，没人能欺负你。安心睡一觉，等我们回来。我和李军医去医院取药，很快就回。"他说话时，目光牢牢锁着女孩紧绷的肩线，似要将安全感揉进每一个字里。

李敏（军医）：李敏接着俯身，语调轻柔如羽："月美娅，我们去去就回。你什么都别想，只管闭上眼睛，放松身子。我知道你打心底敬着军人，这身军装也是你藏在梦里的念想。说不定啊，等你睡着，梦里就穿着笔挺的军装，身边全是守护你的人。"她边说边轻轻掖了掖被角，指尖擦过女孩发凉的手背。

月美娅.阿力：月美娅睫毛轻颤，唇角缓缓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顺从地躺下，像只终于卸下防备的幼兽。看着她乖巧闭眼的模样，恪予和李敏再次相视一笑，那笑容里藏着欣慰与心疼。出门时，恪予特意将脚步声放轻，生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李敏则回头又确认了一遍门窗，仿佛要将所有不安都隔绝在外。

踏出房门，恪予与李敏并肩而行，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轻轻回响。

李敏（军医）：李敏神情凝重，率先打破沉默："恪予军官，你也是军校科班出身，学过心理学，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这丫头月美娅，我接触这短短时间，就看出她满身都是创伤。她太敏感、太容易害怕，瞧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平日里恐怕都不爱说话，也不愿出门。按心理学的诊断标准，这症状和自闭症极为相似。我就怕，一旦她离开咱们这儿，因为身份证那件事留下的阴影，会彻底把自己封闭起来。虽说没人真骂她是'精神病'，可那些过往的负面标签，早就在她心里生根，让她觉得自己是被厌弃的异类。"她顿了顿，目光中透着医者的忧虑，"我想到个办法，心理催眠治疗，带她直面最恐惧的记忆，或许能打破这个困局，你觉得可行吗？"

恪予（霄忱兄弟）：恪予脚步微滞，眉头拧成深深的沟壑。"李医生，你说的这些，我也早有察觉。"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沉重，"在天安门东门入口，她听到'精神病'三个字时那剧烈的反应...冠心病当场发作，就是被这三个字刺激的。她晕倒前看我的眼神，既有陌生的警惕，又带着近乎本能的信任，那个眼神我怎么都忘不掉。"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眼中满是担忧，"你说得对，是该试试催眠治疗。我最怕的就是，她回去后彻底把自己锁起来，到时候想帮都没机会。美娅心里的伤太深了，得有人拉她一把。"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读懂了那份坚定与默契。不再多言，他们并肩朝着天安门出口走去，步伐不自觉地保持着相同的节奏。暮色渐浓，夕阳的余晖为两人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将这份为他人忧心的善意拉得悠长。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终于抵达停车场。寒风掠过衣角，恪予抬手熟练地叫到车。"去朝阳区安翔北里9号的解放军总医院第九医学中心。"李敏一边关上车门一边对司机说道，作为军医的她对这所三级甲等军医院再熟悉不过，那里有着全军脊柱外科中心、全军口腔疾病诊治中心等顶尖专科，医疗资源和技术力量在军内都名列前茅。

车内，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心中都默默想着同一件事——但愿这趟前往解放军总医院第九医学中心的行程，能为月美娅带回治愈的希望。随着车辆启动，车轮碾过地面的声响，仿佛也承载着他们沉甸甸的期许，朝着那所承载着无数康复希望的军医院疾驰而去。

恪予发动汽车，李敏将"朝阳区安翔北里9号解放军总医院第九医学中心"输入导航。晚高峰的车流如凝滞的河流，红色尾灯连成光带，堵得人呼吸发闷。李敏反复核对月美娅的病历，恪予紧握着方向盘，目光在红绿灯与导航间来回切换。

五十分钟后，医院大楼的轮廓终于刺破夜色。车子刚停稳，两人便快步朝着住院部奔去，鞋跟敲击地面的声响，像是他们急促的心跳。

恪予和李敏走进朝阳区安翔北里9号的解放军总医院第九医学中心。李敏带着恪予来到医院最有名的专家陈老师的办公室，轻轻敲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去。

李敏（军医）："老师，这是月美娅，23岁。她的心率高达每分钟300次，血压在180到280毫米汞柱之间波动。病情缓解后，静息心率仍维持在85到95次/分钟，而正常心率应该在75到80次/分钟。"李敏神情凝重地说道，"我想听听您的专业意见。"

陈凛：正在伏案书写的陈老师握着钢笔的手突然僵住，镜片后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这么年轻？这已经是极高危状态！"他猛地站起身，白大褂下摆随着动作扬起一阵风，"你带监测报告了吗？我得看看具体数值！"

李敏（军医）：李敏点点头，继续说道："老师，她的情况确实非常异常。据我观察和了解，她自述是因为在精神病医院服用药物产生的副作用，导致出现心绞痛和心肌梗死症状。很难想象，一个年轻女孩为何会被送到那种地方，被迫服用对身体各器官伤害极大的药物。从她手机里的文字记录来看，她从13岁起就开始频繁发作，经常晕倒，20分钟后才苏醒。但当时身边没人重视，也没人意识到这可能是冠心病。就这样拖到现在，进了精神病医院后病情更是急剧恶化。我们都知道，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对身体损害严重。我初步判断她患有心绞痛和心肌梗塞，但具体严重程度还无法确定。而且除了心脏问题，她可能还因为药物副作用出现了胃、肝、胆等器官的病变。这些是我通过日常观察和交流推测出来的，所以特地来请您诊断，看看她的病情究竟有多严重。"

恪予（霄忱兄弟）：说到这里，李敏语气变得沉重："月美娅发病时，心率和血压高得吓人，但她却异常平静，还说'反正不会要我的命，最多让我生不如死'。听到这话，我能感觉到这病痛已经把她折磨得麻木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痛苦。"说完，李敏将血压和心率监测报告递给了陈老师。

陈老师接过报告，仔细查看后陷入了沉默。恪予和李敏看着专家凝重的表情，心里明白，月美娅的病情远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陈凛：几分钟后，陈老师摘下眼镜，手指用力揉着突突跳动的眉心，镜片在掌心映出扭曲的光影。他喉结滚动两下，声音发紧："这个数值已经突破医学常规临界值，心室每分钟300次的颤动频率，就像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心源性休克，或脑血管破裂！"他猛地抬头，眼底泛起血丝，"但人呢？为什么没带她来？！这么危急的情况，就是抬也要抬过来！我亲自负责！"

陈凛：见两人欲言又止，他深吸口气平复情绪，却仍压抑不住焦躁："小李，你刚说她发作时指标飙升，日常心率也远超正常。现在必须立刻、马上安排全面检查！她是行动不便，还是有其他隐情？"

恪予（霄忱兄弟）：恪予和李敏听从陈老师示意，彼此对视后，恪予神色敬重而温和：“陈老师您好，我是武装部队军官恪予，您喊我小恪就行。关于这位女生的情况，由我来说吧，毕竟她犯病前后的情绪变化我都亲眼所见。女生叫月美娅，少数民族，来自西域，今年25岁。今天上午11点左右，在天安门东门入口，因为身份证上标注的精神病提示，其他旅客议论了几句。月美娅听到后，情绪瞬间失控，抱着头瘫坐在地，不停哭喊：‘我不是精神病，别送我去医院！’ 她激烈抗拒就医，那模样既无助又倔强。我靠近时，她仰头看我的眼神复杂极了——陌生、依赖与信任交织，随后便直直晕倒。我眼疾手快冲过去接住她，抱进天安门休息室，并请来李医生诊治。至于她没跟我们一同前来的缘由，据观察，她疑似患有自闭症，应该是童年创伤导致的应激反应。我们本想带她就医，可她抵触强烈，反复推拒。最后我们承诺不送她去医院，她才勉强接受买药控制病情的提议。李医生诊断后认为，她并非真正的精神疾病，而是心理问题，通过引导直面过往痛苦就能改善。但我们实在不解，究竟是谁判定她患有精神病？她如此抗拒入院，仅仅因为是精神病院，还是另有隐情？”

陈凛：陈老师听后，眼眶微微发红，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酸涩。她默默感慨："这女生真让人心疼啊，这样的经历让她竟习惯了这种钻心的痛。刚才说她的病真正发作已经18年了，那应该是从17岁就开始了吧？可怜的丫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或者事，把你逼到这份上，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呢？"

陈凛：内心的疼惜如潮水般漫溢，陈老师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后，神色凝重地看向身旁的小李和小恪："小李，小恪，你们的话我听进去了。我认为这位月美娅确实存在心理问题，难怪她会那么抗拒医院。在彻底了解她的情况前，确实不宜强行送医。如果方便的话，你们带我去天安门，我去看看这位女孩的情况。我可以通过把脉初步判断她的身体状况，也能用心理催眠治疗，引导她直面那段最不愿触碰的过往，只有让她正视自己不敢面对的经历，后续的治疗才能找到方向。"

恪予和李敏对视一眼，眸中闪过欣慰的笑意，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恪予（霄忱兄弟）：恪予上前半步，语气中满是恳切与期待："陈老师，您能去一定能帮月美娅大忙！她现在的情况太棘手了，每次发病都像在鬼门关走一遭......"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手中攥皱的检测报告上，"想麻烦您先根据这些数据，配制缓解她心绞痛和心肌梗塞的药物。要是您工作不忙，能否和我们走一趟？实在抽不开身的话......"他顿了顿，眉间染上一丝犹豫，"我们或许可以想办法让她昏睡，再开车送过来。天安门那边的设备有限，能做的检查太少了。但用药物必须保证绝对安全，不能再伤着她本就脆弱的身体......"他叹了口气，神色凝重，"这丫头对医院抗拒得厉害，清醒着根本不可能愿意来，只能出此下策了。"

陈凛：陈老师神色瞬间凝重，眉峰紧紧拧成川字，目光在恪予和李敏脸上来回扫视："你说的有道理。这丫头的情况经不起折腾，用药容不得半点差错。"她转向李敏，语气不容置疑，"小李，你跟我去配药，必须对照检测报告精确配比。"说罢抓起桌上的病历本，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配好药立刻动身去天安门，我先给她做心理干预。要是这丫头愿意配合来医院治疗，自然是最好......"话音戛然而止，她望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沉沉叹了口气，"但如果还像你们说的那样抵触，也只能按小恪的办法，用安全剂量的药物让她昏睡，务必保证万无一失。"

恪予与李敏同时挺直脊背，齐声应"是"，目光中既有如释重负的庆幸，又暗含对未知状况的忧虑。李敏快步跟上陈老师的步伐，两人的身影匆匆消失在走廊转角，只留下恪予在原地攥紧又松开拳头，金属腕表在腕间撞出轻响，仿佛是他此刻忐忑不安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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