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大夫!”
慌张却不失兴奋的声音从部队后方这个简陋的医院外响起,一个扎着两麻花辫的冒冒失失的小女孩冲了进来,对着正专心给病号换伤药的人招手。
青年套着一身朴素的,麻布编制的白大褂。身旁仅摆设了些简单的医疗器械,就这些,还是海外同胞和国际上的反法西斯的共产主义同志捐赠的。药品也只有红花油和烧酒。
这个年代,医用酒精搁共产党都是稀罕物,进口的西药更是没得说,这种特效药早就被日军封锁,禁运,就连国民党也难弄得来。
就说是真的搞得到,那也跟藏传国玉玺似的,半点风声都走露不得。哪怕你权势滔天,稍不留神,得罪了日本人,也是一句话就能掉脑袋的事。
没人敢冒这个风险,这种吃力且回馈效益不高的事情,组织上是不支持并且反对的。
为了不必要的事情丢了性命,不值当。
瓷叹了口气,环视着四周的伤员,有些往地上垫条从百姓家那接过来的被子,就算是床了。
这个住所原本是之前废弃了的土地庙,后面被村长联合几个人改成了牛栏。后来啊,兵荒马乱,牛叫伪军牵走了,人也跟着走了,这个村里就剩了些老弱病残,全是妇孺,三天两头的就会饿死一个,房子也渐渐地空了出来,刚好就被共产党借来当临时医院,怎么说也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地不是,总不能叫这些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负伤下来的士兵们风吹雨淋的啊。
瓷看着他们的遭遇,说不上来的悲悯盘旋心头。
年轻的瓷沐浴在阳光下,绀蝶色的眼里闪过点点光晕,即使是耀眼的阳光也遮掩不住他眸中的星河。
许是今日这阳光好生刺眼,竟让他糊了耳,直至来人拍上了他的肩膀又呼唤了一遍,才喊醒了他的心神。
瓷看到是察来了,有些难为情地笑了一下,顺手给躺在地上的伤员换过刚洗好晒干的麻布绷带,语气轻缓地说:“小声点,察,还有同志要休息呢。”
“对不起。”察立马压低了自己的音量,生怕打扰到他们。
瓷摇了摇头,拉过察就往外走,“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是又有大批伤员从前线上退下来了还是红花油又不够用了,这样,我给你描述一下,你去附近看看有没有这种止血化瘀的草药……”
瓷的声音透着不言而喻的疲惫,但还是强打精神,给面前这位小姑娘一个和煦的微笑。
“不是啦,这次上面又送来了一批武器和药,所以还能继续撑一段时间。”察眨了眨眼,从善如流地推着瓷往外走,“瓷大夫,你有点高度紧张了,需要趁着这段时间还没打起来好好休息,我会接替你的工作的。不过,在您休息之前,还是先去会会老熟人吧。”
察努努嘴,眼睛一个劲地往外瞟,“有人找你。”
“谁啊?”瓷自从投了共之后就与家里亲戚朋友彻底断了联系,与过往一刀两断,所以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当头,会有哪个熟人找上门来。
“你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察嘴角下撇,很明显是在压藏不住的笑意,眼底的揶揄味满的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瓷有些哭笑不得地弹了一下察的脑门,嘴里噙着一丝宠溺的意味,不轻不重,不疼不痒地笑骂着:“坏小孩。”
察在瓷转身的瞬间,冲他做了个鬼脸,哼着一首变了调的秦腔的小曲,扭头就进屋去捡起瓷放在地上的药品给伤员换药了。
瓷走出破败的小舍,疑惑地四处张望:“谁找我吗?”
“很多年,很多个冬天,达瓦里氏。”
是如长年在凌厉的寒风中生长的白桦落叶的簌簌声,带着西伯利亚终年飘落的雪,清冷孤高又威严。
该有多久没听到这声音了,瓷想。
接着他便落入了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
“你这不听话的小鸟,果然眷恋着拂煦的南方,不愿再飞回来了啊。不过没关系,北飞的大雁是最忠实的通信员,它们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我你飞往了何处。然后,我沿着你航行的轨迹,不远千里,终于找到你了。”
瓷久违地体验到了阳光的馈赠,他感觉光有点刺目,清早未消的晨雾在他眼中凝结,一颗一颗地,带着穿越时间的思念,混杂着不尽的哀恸与喜悦,顺着指针划过的弧度,滚落衣襟。
他用力地回抱住了眼前人,嗓音喑哑,激动地诉说着:“欢迎来中国共产党指点,苏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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