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古碑沉眠，霸体初现

黑暗，粘稠得如同实质的黑暗，裹挟着浓烈的腐败气息和刺鼻的血腥味，死死包裹着萧战。每一次沉重而艰难的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烧红的铁砂，喉咙和肺腑火辣辣地灼痛。怀中苏晚晴的身体冰冷而沉重，她的血浸透了萧战本就破烂的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种令人绝望的湿冷。

他抱着她，在一条由无数狂舞枯藤虬结铺就的诡异路径上，跌跌撞撞地亡命狂奔。脚下是扭曲蠕动的藤蔓，带着一种滑腻而诡异的弹性，每一次踏落都让他心惊胆战，生怕下一秒就被这些“活”过来的死物吞噬。身后，老者暴怒的咆哮、枯藤被疯狂撕裂的爆响以及飞刀破空的尖啸，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咬！每一次声响的逼近，都像重锤砸在他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

跑！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萧战几乎榨干了身体里最后一丝潜能。肋下的伤口早已崩裂，鲜血混合着汗水不断流淌，每一步都在身后的藤蔓路径上留下暗红的印记。体内的混乱如同沸腾的岩浆，锻体丹的狂暴药力、系统崩溃的反噬、以及强行引动枯藤力量带来的未知负荷，在他残破的经脉里疯狂对冲、撕扯！剧痛如同无数把钝刀在体内反复切割，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被猩红和黑暗不断侵蚀。

【滋…宿…主…生…命…指…标…危…急…】

【能…量…枯…竭…】

【强…制…静…默…模…式…维…持…濒…临…崩…溃…滋…】

脑海里，那幽蓝色的光屏微弱地闪烁着，信息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力感。系统自身也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就在萧战的意识即将被剧痛和黑暗彻底吞噬，双腿如同灌满了铅再也无法抬起分毫的刹那——

前方无尽的黑暗深处，那如同活物般不断向前延伸、铺路的枯藤，突然猛地向两侧分开！如同恭敬的卫兵让开道路！

一座巨大的、如同匍匐巨兽般的阴影轮廓，突兀地出现在视野尽头！

那是一座山壁！陡峭、嶙峋、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墨绿色苔藓和垂落的枯藤！而在山壁的底部，一个黑黢黢的洞口赫然在目！

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弯腰通过。洞口边缘，几根最为粗壮、如同虬龙般的古老枯藤深深扎入岩石缝隙，扭曲盘绕，形成天然的拱门，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和死寂气息。更诡异的是，洞口附近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弥漫的腐败气息和枯藤的尖啸声，在接近洞口时都诡异地减弱、消散，仿佛被那深邃的黑暗所吞噬。

这里！枯藤指引的终点！

萧战心头猛地一震，绝望中迸发出一丝微弱的希望！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着昏迷的苏晚晴，踉跄着扑向那如同巨兽之口的山洞！

就在他踏入洞口拱门阴影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死寂的力场，如同水波般瞬间扫过他的身体！

怀中的苏晚晴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她怀中那柄残破铁剑剑格处，那块死寂的灰色残玉，极其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闪过一丝晦涩的光泽，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仿佛只是错觉。

而萧战身后，那疯狂追咬而至的、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和暴怒的咆哮，在触及洞口无形的力场边缘时，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瞬间被隔绝、削弱！

“吼——！” 老者的怒吼充满了惊疑和不甘，却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传来。

萧战不敢有丝毫停留，抱着苏晚晴，一头扎进了山洞的黑暗之中！

冰冷！死寂！粘稠！

这是踏入山洞的第一感受。洞外的喧嚣和杀机仿佛被彻底斩断。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带着一种万年古墓般的陈腐和绝对的安静。只有萧战自己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和怀中苏晚晴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呼吸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黑暗浓得化不开，伸手不见五指。萧战摸索着，踉跄着向洞内挪动了几步，脚下是厚厚的、松软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腐殖尘土。每一步踏下，都发出极其轻微的“噗噗”声，在死寂中回荡，更添几分阴森。

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抱着苏晚晴，重重地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尘土被激起，带着浓重的霉味扑鼻而来。

“咳…咳…”萧战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更多的血沫从嘴角溢出。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怀中的苏晚晴依旧冰冷，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肩头和手臂的伤口虽然暂时被幽蓝冰霜封住，不再流血，但那灰败的脸色和冰凉的体温，无不昭示着她同样命悬一线。

完了吗？逃出了追兵的利爪，却要死在这冰冷的坟墓里？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滋…检…测…到…未…知…高…浓…度…能…量…场…】

【源…头…锁…定…前…方…】

【能…量…性…质…混…沌…古…老…蕴…含…生…机…与…死…意…】

【分…析…中…滋…威…胁…等…级…未…知…】

就在萧战意识即将沉沦之际，脑海里那沉寂的系统光屏，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干柴，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乱而强烈的光芒！断断续续的信息疯狂刷屏！这一次，不再是濒死的虚弱，而是充满了某种…贪婪的悸动？！

未知高浓度能量场？前方？！

萧战强忍着眩晕和剧痛，挣扎着抬起头，竭力睁大眼睛，试图穿透这浓重的黑暗。

没有光，但一种奇异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微弱感应，似乎在指引着他。

山洞并不深。在适应了绝对的黑暗后，凭借着系统光屏那幽蓝混乱光芒的微弱映照（这光芒似乎被周围的黑暗压制得厉害），萧战勉强看清了洞内的轮廓。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并不算宽敞的石洞。洞壁粗糙，覆盖着厚厚的墨绿色苔藓，触手冰凉滑腻。而在山洞的最深处，正对着入口的方向——

一块巨大的石碑，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石碑通体呈现一种深沉内敛的暗青色，材质非金非玉，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留下的斑驳痕迹和细密的裂纹。它高约一丈，宽三尺，厚度惊人，仿佛与整个山体融为一体。碑身没有任何花哨的雕刻或装饰，只有一种沉淀了万古岁月的沉重与沧桑感扑面而来。

而让系统光屏疯狂闪烁的源头，正是这块石碑！

萧战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庞大、浩瀚、却又内敛到极致的能量，如同沉睡的巨龙，蛰伏在那冰冷的石碑之中！那能量既蕴含着磅礴的生命源力，又交织着令人心悸的枯寂死意，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以一种玄奥莫测的方式融合共存，形成一种独特的“混沌”气息！正是这股气息，让濒死的系统如同嗅到了琼浆玉液般疯狂悸动！

【滋…能…量…捕…获…请…求…！】

【强…制…引…导…接…触…！】

【高…阶…能…量…源…可…能…修…复…核…心…损…伤…滋…！】

系统光屏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疯狂！它根本不等萧战同意，强行接管了他残存的精神意志，试图引导他去触碰那块石碑！

“不！”萧战在意识深处发出惊恐的嘶吼！这东西太诡异了！苏晚晴的残玉对它都忌惮无比，系统竟敢主动招惹？！

然而，系统的意志在“修复”的诱惑下变得无比狂暴！萧战残存的精神根本无法抗衡！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僵硬地抬起那只沾满血污泥泞的右手，颤抖着，朝着那冰冷的石碑表面，缓缓探去！

越来越近！石碑上那股混沌古老的气息越发清晰！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山岳！

就在萧战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冰冷碑面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异变陡生！

石碑内部，那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混沌能量，仿佛被这贸然的接触所惊醒！一股无法形容的、沛然莫御的恐怖意志，如同沉睡万古的洪荒巨兽睁开了眼眸，瞬间横扫整个洞穴！

轰——！！！

萧战的意识如同被亿万道雷霆同时劈中！一片空白！身体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被狠狠掀飞！怀中的苏晚晴也脱手飞出！

噗通！噗通！

两人重重摔在冰冷的洞壁上，又滚落在地。

【滋——！！！警…告！！！】

【遭…遇…不…可…抗…力…级…意…志…冲…击！！！】

【核…心…协…议…强…制…封…锁！！！】

【静…默…！深…度…静…默！！！滋……】

系统光屏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如同垂死哀鸣的电子噪音，随即光芒瞬间熄灭，陷入一片死寂！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彻底！仿佛被那石碑的恐怖意志彻底吓破了胆，选择了最极端的龟缩！

噗！

萧战猛地喷出一大口滚烫的鲜血！鲜血中甚至夹杂着些许内脏的碎块！刚才那一下意志冲击，不仅彻底碾碎了系统的企图，更将他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推向了毁灭的边缘！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震散了！眼前彻底被黑暗和金星占据，意识如同破碎的琉璃，片片剥落。

要死了…这次…真的…要死了…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模糊的视线中，他似乎看到——

那块沉寂的暗青色石碑表面，那些斑驳的岁月痕迹和裂纹之中，似乎有极其微弱、极其晦涩的暗金色光芒缓缓流淌、汇聚！

光芒并非爆发，而是如同有生命般，在碑面上蜿蜒勾勒！最终，凝聚成三个古老、苍劲、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般无上伟力的暗金色大字！

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星辰，烙印在虚空，烙印在萧战即将熄灭的意识深处！

混！元！霸！体！

四个大字，带着一种镇压诸天、磨灭万道的无上霸道意志，轰然降临！

轰——！！！

萧战残存的意识如同被投入了宇宙初开的混沌熔炉！那四个大字不再是简单的文字，而是化作了四道开天辟地的混沌洪流，蕴含着最原始的、锤炼肉身、磨砺意志的终极奥义，如同亿万道混沌神雷，狠狠劈入他濒临破碎的灵魂和残破不堪的躯体之中！

“啊——！！！”

一声不似人声、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某种古老韵味的嘶吼，猛地从萧战喉咙里迸发出来！这嘶吼仿佛不是他的声音，而是源自那石碑深处，跨越了无尽时空的咆哮！

他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疯狂捶打！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筋骨、每一段经脉，都在那混沌洪流的冲刷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裂、然后又在某种更古老、更霸道的意志下被强行重塑！皮肤表面瞬间崩裂开无数细密的血口，暗金色的血液混合着污垢喷涌而出，又在瞬间被无形的力量蒸发、淬炼！

骨骼发出“噼啪”如炒豆般的爆响，在粉碎与重生的剧痛轮回中，隐隐透出一种暗沉的金色光泽！

意识海中，那代表着《混元霸体诀》奥义的四个暗金大字，如同四轮燃烧的混沌烈日，散发出无穷的光和热，驱散黑暗，镇压混乱！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肉身本源的磅礴力量感，如同沉睡的火山，正在他这具濒死的躯壳深处，被强行唤醒、点燃！

这过程痛苦到了极致，如同被投入地狱熔炉反复煅烧！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萧战那即将消散的意识，却如同被混沌神雷劈开的顽石，反而被强行凝聚、淬炼！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清明，在毁灭与新生的风暴中心，顽强地诞生！

他“看”到了！看到了自己体内那如同废墟般的经脉，在混沌洪流的冲刷下，旧的枷锁被无情碾碎，新的、更加宽阔坚韧、隐隐泛着暗金光泽的通道正在被强行开辟！看到了自己那脆弱不堪的骨骼，在碎裂与重铸中，密度和强度正以几何倍数疯狂提升！看到了血肉之中，无数细微的杂质被逼出、焚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新生的、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暗金色气血在滋生、奔涌！

霸体初成！以身为炉，熔炼混沌！万劫不磨！

这…就是《混元霸体诀》？！

就在萧战沉浸在这痛并新生的混沌洗礼中，意识深处那四个暗金大字光芒越来越盛，似乎要彻底烙印在他灵魂本源之际——

“呃…”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破碎痛楚的呻吟，从不远处传来。

是苏晚晴！

她似乎被萧战那充满痛苦与古老韵味的嘶吼和山洞内骤然狂暴的混沌能量波动所惊醒。

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沉重的眼皮。长长的睫毛上还沾染着血污和尘土。那双冰封的眼眸，此刻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和重伤后的涣散，视线模糊不清。

她的目光，艰难地移动着，最终，穿透昏暗的光线（来自石碑上流淌的暗金符文和萧战身上不断崩裂又愈合的暗金血光），落在了山洞中央——

那里，一个浑身浴血、皮肤不断崩裂又愈合、流淌着暗金色光泽、身体在剧烈颤抖中正发生着某种脱胎换骨般剧变的男子身影之上！

萧战！

他身上的破烂衣衫早已在混沌能量的冲刷下化为飞灰，此刻几乎是赤裸着上身！那原本瘦削单薄的身体，此刻却如同被投入神炉锻造的精铁，肌肉线条在痛苦地痉挛中正变得清晰而充满爆炸性的力量感，皮肤下隐隐透出暗金的纹理，充满了野性与古老的气息！他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脸上混合着极致的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坚毅，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苏晚晴涣散的冰眸，在触及萧战此刻状态的瞬间，瞳孔深处，似乎极其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波动。那不是惊骇，也不是羞涩，更像是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复杂确认？仿佛看到了某种印证了她内心深处某个猜测的景象。

但这波动只是一闪而逝，快得无法捕捉。随即，更强烈的眩晕和剧痛再次袭来。她闷哼一声，眼前一黑，意识再次沉入无边的黑暗。只是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那沾满血污的、无力垂落在地上的右手食指，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无意识地…颤动了一下。

指尖的方向，隐约对着山洞入口处，那被枯藤拱卫的、隔绝了内外喧嚣的黑暗。

而在那洞口的黑暗中，借着洞内流淌的暗金符文光芒，隐约可见——几道如同鬼魅般、带着浓烈杀机和不甘的模糊身影，正无声无息地徘徊在洞口无形的力场之外！如同嗅到血腥味却无法突破屏障的饿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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