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泥泞绝境，霸剑暴走

夜，浓得化不开，如同凝固的血块，沉甸甸地压在喘息都带着血腥味的森林之上。

苏晚晴拖着萧战，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烧红的刀尖。她自己的左臂软绵绵地垂着，每一次晃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落脚，都感觉地面在晃动，眼前阵阵发黑。背上那个男人的重量，几乎要将她同样残破的脊梁压断。

暗金色的血，混着她自己浅色的血，从两人身上不断渗出，在奔逃的路径上蜿蜒出断续而刺目的痕迹。浓重的血腥气在死寂的林中弥漫，如同为猎食者点燃的引信。

身后，血狱熔岩兽那庞大如山峦的轮廓在更深的黑暗里若隐若现，它燃烧着血焰的巨眼依旧死死盯着青莲剑台的方向，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焦躁、充满不解与忌惮的咆哮。那声音如同闷雷碾过大地，每一次响起，都让苏晚晴本就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狠狠一颤。

它为什么没追来？那剑台里到底有什么？

疑问如同毒蛇啃噬着她的心神，但她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多想一秒。那凶兽随时可能摆脱那莫名的惊惧，它的怒火足以焚尽这片森林！

“呃……”萧战无意识的痛哼从她肩头传来，微弱得像濒死小兽的呜咽。他全身滚烫，如同刚从熔炉里拖出的铁块，那暗金色的血液似乎带着灼烧灵魂的温度，透过被撕裂的衣物，烙在她冰冷的肌肤上。

苏晚晴咬着牙，下唇早已被咬破，铁锈般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她强迫自己忽略左臂钻心的剧痛，将萧战沉重的手臂又往上拽了拽，试图让两人叠在一起的重心稍微稳固一点。每一次拖拽，都牵动他破碎的躯体，引来更剧烈的痉挛和滚烫血液的涌出。

“撑住…废物！”她喘息着，冰冷的声音如同冰棱摩擦，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声斥责，与其说是给萧战，不如说是给自己濒临崩溃的意志。

脚下的腐殖层湿滑泥泞，混杂着冰冷的露水和黏腻的落叶。她一个踉跄，右膝狠狠砸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剧痛让她眼前金星乱冒，喉头一甜，一股血腥气涌了上来。她死死咬住牙关，将那口血咽了回去，右臂爆发出最后的气力，硬生生将萧战沉重的身体再次拖离地面，避免他直接砸在尖锐的石棱上。

她不能停！一秒都不能！

森林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吞噬着光线，也吞噬着方向感。她只能凭着模糊的本能，朝着远离后方那恐怖气息和青莲剑台的方向跌撞前行。参天古木扭曲的枝桠在头顶交织，如同无数垂死巨兽伸向天空的枯爪，投下幢幢鬼影。夜枭凄厉的啼叫忽远忽近，更添几分死寂的阴森。

不知奔逃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刻钟，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苏晚晴感觉肺部像是破败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火辣辣的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发黑，双腿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块，每一次抬起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彻底脱力，两人都要栽倒在这冰冷黑暗中的刹那——

噗通！

脚下陡然一空！并非踩空，而是踏入了某种凹陷之地。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带着萧战沉重的身体，两人如同滚落的石头，顺着一个陡峭的、布满湿滑苔藓的斜坡，翻滚着跌落下去！

天旋地转！

冰冷的泥水、尖锐的碎石、断裂的枯枝，疯狂地抽打、撞击着身体。苏晚晴下意识地用仅存的右臂死死护住萧战的头颅，自己则成了缓冲的肉垫。每一次撞击都让她闷哼出声，骨头仿佛要散架。左臂的断骨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几乎让她瞬间晕厥。

翻滚终于停止。

冰冷的、带着浓重腐朽气息的泥水瞬间淹没了口鼻。苏晚晴呛咳着，挣扎着从泥水里抬起头。

这是一个被巨大古树虬结根须半包裹住的天然凹陷，像一个小小的、被遗忘的泥水坑。上方是陡峭的土坡和垂下的根须藤蔓，遮蔽了大半的天空，只有几缕惨淡的月光艰难地穿透缝隙，投射下来，在水面上映出破碎的光斑。

勉强算是个藏身之所。

苏晚晴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泥水浸透了她残破的衣裙，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针扎进骨髓，反而让她濒临涣散的意识又强行凝聚了一丝。她挣扎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几乎完全沉入泥水中的萧战拖拽起来，让他靠在一丛相对干燥的树根上。

他歪着头，脸色在微弱月光下呈现出一种可怕的死灰，嘴唇干裂乌紫，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暗金色的血液还在从那些恐怖的伤口中缓缓渗出，混入身下的泥水，晕开一小片诡异的暗金。

苏晚晴自己也瘫软在冰冷的泥水里，靠在另一侧湿滑的树根上，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左臂已经完全失去知觉，只有断骨处传来一阵阵麻木的钝痛。右臂也酸软得抬不起来。她低头，看到自己原本素色的衣裙早已被鲜血和泥污浸染得看不出本色，多处撕裂，露出底下同样布满擦伤和青紫的肌肤。

狼狈，前所未有的狼狈。

她闭上眼，试图调息，引导体内那几乎枯竭的混沌青元。但眉心印记黯淡无光，如同熄灭的星辰。之前强行催动最后一丝本源青芒打入萧战意识海，又拖着他亡命奔逃，早已榨干了她最后一丝潜力。一丝微弱的青芒在她指尖艰难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如同风中烛火般熄灭。

“咳咳……”她忍不住咳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浊气，冰冷的绝望如同这泥水，一点点漫上心头。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声音。

不是血狱熔岩兽的咆哮，也不是夜枭的啼叫。

是脚步声！

沉重、杂乱、带着毫不掩饰的粗鲁气息，正从斜坡上方快速接近！伴随着压低的、兴奋而贪婪的交谈：

“他娘的，动静真大！肯定是好东西！”

“没错！那光，还有那凶兽的吼叫……绝对是重宝出世！”

“小心点！那头凶兽好像发狂了，别撞上……”

“怕个卵！富贵险中求！捡到漏就发了！快，就在这方向！血腥味很浓！”

猎食者！

苏晚晴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冰冷的杀机瞬间取代了疲惫，如同寒流席卷全身。她猛地睁开眼，冰封的眼眸在黑暗中锐利如刀，死死盯住斜坡上方晃动的人影轮廓。

至少三人！气息混杂，都是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境界不高，但此刻她和萧战的状态……连一个淬体境的壮汉都未必能对付！

该死！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强撑着想要站起，但身体如同散了架，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又重重跌坐回冰冷的泥水里，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脚步声更近了！粗重的喘息和贪婪的低语清晰可闻：

“看！血迹！往下了！”

“妈的，好浓的血腥味……看来伤得不轻！”

“哈哈，天助我也！快！”

几道身影已经出现在斜坡边缘，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个泥水坑。借着惨淡的月光，苏晚晴看清了他们的模样：为首一个独眼壮汉，脸上横亘着狰狞刀疤，扛着一柄鬼头大刀；旁边一个瘦高个，眼神阴鸷如同毒蛇；还有一个矮胖敦实的家伙，手持两柄短斧，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三人目光扫过泥水坑，瞬间锁定了靠坐在树根下的苏晚晴和萧战。

“哟呵！”独眼壮汉眼睛一亮，目光如同肮脏的刷子，肆无忌惮地在苏晚晴残破衣裙下露出的肌肤和绝美却苍白的脸上扫过，“还是个极品娘们！赚大了！”

“老大，那小子好像快死了？”瘦高个指着气息奄奄的萧战，语气带着试探。

“管他死不死！”矮胖子舔了舔嘴唇，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晚晴，“这妞归老大，她身上值钱的归咱们！快，动手！迟则生变！”

独眼壮汉狞笑一声，眼中淫邪与贪婪交织：“小美人儿，伤得不轻啊？让大爷好好疼疼你！”说着，一步就跨下陡坡，鬼头大刀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朝着泥水坑大步走来。瘦高个和矮胖子也紧随其后，如同三头闻到血腥味的鬣狗。

冰冷的泥水似乎在这一刻冻结了苏晚晴的血液。

绝境！

前有贪婪的豺狼，后有随时可能追来的恐怖凶兽！而她，油尽灯枯，连动一下手指都困难！

看着那狞笑着逼近的独眼壮汉，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污秽欲望，苏晚晴冰封的心湖深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极致的屈辱和冰冷的杀意冲击下，绷到了极限！

她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万载玄冰般的死寂！那双冰眸，死死锁定独眼壮汉，里面翻涌的不是绝望，而是足以冻结灵魂的、纯粹的毁灭意志！

“滚！”

一个字，如同从九幽寒狱深处刮出的阴风，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她完好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张开，不顾一切地压榨着早已枯竭的识海！眉心那黯淡的混沌青印，在这一刻骤然爆发出最后一点微弱却刺目的光芒！

嗡！

一道凝练的、带着她最后意志和残存力量的混沌青芒，如同离弦之箭，带着凄厉的尖啸，直射独眼壮汉的面门！光芒微弱，却蕴含着苏晚晴身为强者最后的高傲与尊严！

独眼壮汉脸色一变，显然没料到这看似油尽灯枯的女人还能发出如此凌厉的反击！他仓促间横刀格挡！

嗤！

青芒撞击在宽厚的刀面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锐响！刀身巨震，独眼壮汉被震得手臂发麻，连退两步，脸上狞笑瞬间化为惊怒！那道青芒并未消散，竟如同跗骨之蛆，丝丝缕缕侵蚀着刀身，发出滋滋的声响！

“贱人找死！”独眼壮汉彻底被激怒，杀机毕露！他不再留手，鬼头大刀高高举起，带着破风之声，朝着泥坑中已经无力闪避的苏晚晴，狠狠劈下！刀光映着惨淡的月光，森寒刺骨！

而就在苏晚晴强行发出这最后一击的瞬间，她本就摇摇欲坠的意识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彻底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最后的视野里，是那独眼壮汉暴怒举刀劈来的狰狞面孔。

完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猛地从她身侧传来！并非源自外界，而是……来自她自身！

嗡！！！

她眉心那刚刚爆发过最后光芒、已然彻底黯淡下去的混沌青印，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带着同源气息的冰冷波动，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冰龙在血脉深处苏醒，猛地从她识海深处爆发！这股波动并非她主动催动，而是……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召唤！**（伏笔：残玉共鸣）**

几乎在同一刹那！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野兽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嘶吼，猛地从苏晚晴身侧的萧战口中爆发！

他原本死寂的身体，如同通了高压电流般猛地弓起！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那不再是人类的眼眸！

左眼，是纯粹狂暴、焚烧一切的暗金！如同熔炼的太阳核心！

右眼，是冰冷死寂、斩断万物的混沌青！如同亘古不化的玄冰深渊！

两种截然相反、却又诡异融合的光芒，在他双瞳中疯狂流转、碰撞！一股混乱、暴虐、带着毁灭与新生的恐怖气息，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从他破碎不堪的躯壳内轰然爆发！

咔嚓！

他身下潮湿的泥土瞬间龟裂、下陷！周围冰冷的泥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排斥，形成一圈诡异的涟漪！一丝丝暗金血液渗入龟裂的地面，竟发出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嗡鸣，地面之下，仿佛有极其古老的东西被这蕴含着特殊力量的血液短暂触动……

【滋…滋滋…】

【系…统…核…心…重…构…中…】

【霸…体…剑…意…融…合…率…强…制…提…升…】

【宿…主…生…命…体…征…危…急…！强…制…唤…醒…！】

【警…告！…意…识…海…暴…走…！风…险…级…别…毁…灭…！】

一个冰冷、机械、却又带着某种金属撕裂般尖锐杂音的提示音，如同无数破碎的玻璃渣，狠狠刮过萧战混乱狂暴的意识！

他不是苏醒，而是被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痛和那冰冷提示音强行从死亡边缘拽了回来！身体每一寸都在哀嚎，意识如同沸腾的岩浆，被两种截然相反、狂暴冲突的力量撕扯着！

左眼看到的是焚灭万物的金色怒焰！右眼看到的是冻结一切的青色死寂！苏晚晴那拼死发出的最后青芒，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彻底引爆了他体内刚刚强行融合、却极不稳定的混沌霸剑之力！还有那沉寂后又以更诡异方式“重构”的系统……

剧痛！混乱！毁灭的本能！

“杀！！！”

一声完全非人的咆哮，裹挟着纯粹的、不辨敌我的狂暴杀意，从萧战喉咙里炸开！

他那只流淌着暗金血液、布满裂痕的右臂，如同挣脱了枷锁的凶器，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猛地朝着前方——那个正举刀劈向苏晚晴的独眼壮汉，狠狠抓了过去！

五指成爪！指尖缠绕着疯狂闪烁、极不稳定的暗金与混沌青芒！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那不再是精准的剑罡，而是失控的毁灭风暴！

独眼壮汉的刀锋离苏晚晴的头顶只有半尺之遥！

他脸上的狞笑甚至还未褪去，就被眼前这突然暴起、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般的景象惊得魂飞魄散！那双燃烧着暗金与混沌青的异色瞳孔，那狂暴到令人窒息的气息！

“什……”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

那只缠绕着毁灭光芒的手爪，已经后发先至，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如同瞬移般，狠狠扣在了他劈落的鬼头大刀刀背上！

嗤——！！！

刺耳的、令人牙酸的消融声瞬间响起！

那柄厚实沉重的精钢鬼头大刀，在被那暗金与青芒缠绕的手爪抓住的瞬间，如同烈日下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软化、然后……直接气化消融！

独眼壮汉只感觉手上一轻，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极致灼热与刺骨冰寒的恐怖力量，顺着刀柄残骸，如同跗骨之蛆，瞬间蔓延而上！

“啊——！！！”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独眼壮汉口中爆发！

他的右手，连同半截小臂，在那股混沌力量的侵蚀下，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强酸熔炉！皮肤、血肉、骨骼……在暗金与青芒的疯狂流转中，先是变得焦黑，然后寸寸碎裂、碳化、最终化为飞灰！整个过程快得骇人！

“怪物！他是怪物！！”后面的瘦高个和矮胖子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得亡魂皆冒，脸上的贪婪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他们怪叫一声，转身就想往坡上逃！

然而，陷入绝对暴走状态的萧战，意识早已被毁灭的洪流淹没！任何活动的、带有敌意的目标，都是他毁灭本能宣泄的对象！

他猛地扭头，那双燃烧着毁灭之火的异色瞳孔瞬间锁定了两个亡命奔逃的身影！

“吼——！！！”

又是一声非人的咆哮！他那只刚刚撕裂了独眼壮汉的右爪，凌空朝着瘦高个和矮胖子的背影，狠狠一抓！

嗡！

两道凝练的、只有手臂粗细、却缠绕着狂暴暗金与死寂青芒的能量爪影，如同来自地狱的索命之镰，瞬间撕裂空气！

速度！快到了极致！

瘦高个和矮胖子只感觉背后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和毁灭气息，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噗！噗！

两声轻响，如同熟透的西瓜被捏爆！

爪影精准地洞穿了他们的后心！没有鲜血狂飙，被爪影击中的部位，瞬间被狂暴的混沌力量侵蚀、碳化、然后……彻底崩解成两蓬黑色的粉末！他们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扑倒在泥泞的斜坡上，只剩下两具胸口有着巨大焦黑空洞、边缘还在冒着诡异青烟的残躯。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小小的泥水坑！

只剩下独眼壮汉抱着自己消失的右手断臂，在地上疯狂打滚，发出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惨嚎。那惨嚎声在寂静的森林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厉刺耳。

而发出这雷霆一击的萧战，眼中的暗金与青芒剧烈地闪烁、碰撞了一下，随即猛地熄灭。他身体一僵，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量，那狂暴的气息如同潮水般褪去。他眼中的疯狂褪去，只剩下死寂的空洞，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噗通”一声，重重砸回冰冷的泥水中，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气息再次变得微弱，甚至比之前更加死寂，仿佛刚才那毁灭性的爆发耗尽了最后一点生机。

泥坑边缘，苏晚晴强撑着最后一点模糊的意识，目睹了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

冰封的眼眸中，那万载玄冰般的死寂被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取代！

那是什么力量？！霸道！混乱！毁灭！却又带着一丝她无法理解的、源自更高层次的……混沌本质？！比她所知的任何力量都要……古老而纯粹！这绝不是他体内那个“异物”（系统）能赋予的！

看着倒在泥水中再次失去声息的萧战，看着他身体上那些因为刚才爆发而再次撕裂、汩汩涌出暗金血液的恐怖伤口，苏晚晴的心底，第一次对这个她眼中的“变数”、“蝼蚁”，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

她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到萧战身边。冰冷的指尖搭上他滚烫的手腕，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混沌青元艰难探入。

混乱！暴烈！他的体内，如同刚刚经历过宇宙初开的大爆炸！暗金色的霸体气血与混沌青色的剑意如同两条狂暴的怒龙，在他破碎的经脉和残破的丹田内疯狂厮杀、碰撞！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剧烈抽搐，暗金血液不断渗出。而那股融合了两种力量、却又极不稳定的混沌霸剑之力，如同狂暴的电流，在他体内乱窜，带来持续的破坏。

更深处……似乎还有一种冰冷、机械、却又带着某种诡异意志的东西，在试图梳理、引导、甚至……压制这两股暴走的力量？

“咳咳……”苏晚晴再次咳出血沫，她的探查被萧战体内狂暴的力量反震，本就油尽灯枯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嗷呜——！！！”

就在这时，森林深处，血狱熔岩兽那充满暴怒与狂躁的咆哮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更近了！那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再次席卷而来！显然，它对青莲剑台的惊疑并未持续太久，或者……被这边萧战爆发出的混沌霸剑之力所惊动！

独眼壮汉的惨嚎戛然而止，他惊恐地望向咆哮传来的方向，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离这个魔坑，却因为断臂失血和恐惧，一头栽倒在泥水里，抽搐着，生死不知。

苏晚晴冰眸一凛！

不能再留在这里！无论是这头随时会追来的恐怖凶兽，还是萧战体内那随时可能再次暴走的毁灭力量，都足以将他们彻底吞噬！

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一切！她猛地咬紧牙关，不顾全身散架般的剧痛，用那只完好的右臂，再次抓住萧战冰冷的手臂，将他沉重的身体艰难地翻转过来，背在自己同样残破的背上！

冰冷的泥水混合着暗金的血，浸透了她的后背。萧战滚烫的额头抵着她冰冷的颈侧，那紊乱而狂暴的气息喷吐在她耳畔，如同随时会爆炸的火炉。

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背负山岳。泥泞死死拖拽着她的双腿。断裂的左臂随着移动传来钻心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喘息着，如同负伤的孤狼，背着另一个濒死的同伴，一步，一步，踉跄地、无比艰难地，朝着泥坑外更深的、未知的黑暗森林挪去。身后，血狱熔岩兽的咆哮越来越近，带着焚灭一切的怒意，如同死神的丧钟，在暴雨将至的森林上空回荡。

泥水坑里，只留下三具残缺的尸体，一地狼藉的血污，以及……那渗入泥土深处的暗金色血液，仿佛在无声地绘制着一幅通往未知深渊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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