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并不讨厌同法呆在一起,骄傲的矜贵法国人像一只慵懒,自视清高的波斯猫,优雅地将下颔贴在琴面上,舒展双臂,似是轻松沉浸地拉弓,奏起一支轻缓柔和的颇具法国浪漫风情的曲子——13 jours en france
法当时是这么告诉瓷的:这是塞纳河未曾遭受污染时的声音。
那是瓷难得放松的时候。
后面在西欧黑吃黑,火并的间隙里,民带着瓷匆忙地逃出了这栋宅邸。
作为临时兴起收养的孩子,民不敢保证在生死一刻领养人能保得住他们,而不是将他们像国际象棋里的士兵一样推出去送死,为“皇后”的大杀四方拖足时间。
毕竟,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完成“兵升变”晋升为“皇后”,那可是比一千零一夜还要荒诞的故事。
最后啊,民如愿以偿地将瓷送了出去,自己却倒在了黎明前的至暗时刻,或者说,黎明因他而来。
瓷记得,民倒下的地方,有一颗启明星不疾不徐地上升,俄而,破晓时分,天光乍现,镶了金边的云层吐露出第一缕晨曦融在了还未化冰的清透的池水面。
光落在瓷身上,可他却感受不到半分暖意。
在东方的传统里,今天是立春,一切重生的日子,可这里不是远东地,瓷想,看不到半分春意也是自然的。
“我当时被我父亲送到了奥匈那做质押,奥匈他一向把我看得很把紧,不允许我到处乱跑。”南往瓷腿上一倒,仰起头看他,“事实上是我也跑不了,他身边的侍卫又不是吃素的,我当时才十一,哪来的那么大的能耐从他手底下逃脱呢?”
“后面奥匈死于火并,我自然而然地也就回到了我父亲那里。”南一拍脑袋,似是想到了什么,“哦,对,当时我被奥匈带去英家的时候,你哥趁着英和奥匈交谈的那段时间,找上了我。我告诉他别看他们现在风平浪静相处待很好,但用不了多久,奥匈的盟友就会英法下手,那会儿,英法无暇顾及你们,是他带你走的唯一的机会。他一开始还不信我,啊,这股子倔驴劲犹如同我表哥一样。德三手下的人都说了要打他,他不信,上一秒还傻乎乎地给人送物资,下一秒就被轰了,哈——他那吃瘪样,脸别提有多臭了。不过,我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带你跑出来了……
南语气里藏了叹惋的意味,他伸手抹去了连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蓄在眼尾的泪。
南轻声叹了一口气,温柔的试探瓷的想法:“你想离开这吗?”
“想。”瓷话刚落下,南便合上眼,似是再也撑不住一样,沉沉地睡去。
瓷捧着南的脸,细细地端详。这是上天最得意的作品,他不像传统的斯拉夫人有着凌厉的线条,反倒是多用柔和的笔画来描绘他。
一看到这张脸,一想起这个名字,心胜就止不住地泛疼,细细麻麻的,仿佛藤蔓缠了上来,不算太紧,能让他喘得来气,却又一刻不停地提醒他自己的存在,像伊甸园里引诱夏娃吃下禁果的蛇,引诱他一步步地往深渊里沉沦。
瓷戒不掉这种感觉,他心甘情愿地臣服,饮鸠止渴。
他是纯白的铃兰,烂漫的桃花,如水的清辉
他是易散的云彩,无根的浮萍,难留的晚风。
于是一个如羽毛般的吻落在了他的脸上。滚烫的泪水洒在一滴一滴洒落,瓷低声地鸣咽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怕吵醒南,动作不敢有太大的起伏,只是用气音喃喃:“笨蛋,我什么都知道。”
苏将瓷带走的那日,天空渐渐沥沥地下了点春雨,拂在人脸上,雨丝轻微冰凉。
瓷抬起手,一片桃花遥遥地落在他手上,他将它柔柔地攥在掌心,轻轻地吻了上去。最终,他释然般地松开了手,任它随风轻飏,不知飘向何处。
瓷抬起头,目送它毫不留恋,永不回头地飞向远方,仅留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勾起人无限的怅惘。
“一切都会尘归尘,土归土。”
瓷坐在苏的车后座上,低着眉,任由心中的哀恸淹没他。 他打开南不告而别时留下的纸条,慢慢地咀嚼着南最后的只言片语:
不要为我的离去而悲伤,瓷。
我们无法无限延续生命的长度,却可以却可以增加生命的厚度和宽度。死,是一个必然会到来的节日,为我庆贺吧,瓷,我迎来了从生下来就注定要面对日子,可我从不害怕。你知道吗?人的思维是超过光速的,也就是说,当你每一次想我的时候,就是我们的又一次相逢。
人生路漫漫其修远兮,汝将代吾上下而求索。
苏打着方向盘,从后视镜中观察着瓷的一举一动,“你知道南罹患癌症,病不久已了吧。”
“看出来了,他现在去哪了。”瓷抬起头,眼中掀不起一丝涟漪,声线平稳地随口问道。
“不知道,他父亲死后他就一直没怎么回过老宅,我也没管过他。”
瓷讶异地看着他。
“嗯,我管了也没用,他又不会去听,想着他时日无多,干脆就放手让他自己去浪了,他真以为我就那么蠢,那么无能连他的行踪都无法捕捉吗?”苏看着瓷的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收养你是他的夙愿,不过现在我的确彻底断了与他的联系,也懒得再劳神费力地在茫茫人海里去捞一颗粟粒了。不过,只要他还有气,脑子没坏,还记得回家的路,老宅依旧有他的一席之地。”
良久的沉默弥漫在二人之间,一直延续至瓷接任二把手这个位置。
发布会的尾声,一名记者将话筒递到了瓷跟前,他问道:“我记得二把手这个位子原本是留给那位失踪多年的南斯拉夫少爷的。听说瓷先生还未被苏先生收养时,曾与南少爷打过几次照面,那么——
瓷先生,我能否冒昧地再问您最后一个问题:您与南斯拉夫是什么关系?”
结局①
儿时放手的那片桃花兜兜转转间又飘落在他肩头,瓷浅笑安然,他说:
“只是普通友人。”
结局②:儿时放手的那片桃花兜兜转转间又飘落在他肩头,瓷从余光处捕捉到一片转瞬即逝的衣袂隐匿在灯光照不进的角落,他浅笑安然,说:
“只是普通友人。”
作者:有两个结局,本来不想添的,但是屈服于我同学的淫威(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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