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为了承诺努力

月光透过破旧窗棂的缝隙，斜斜地洒在阳陌攥着玉坠的指节上。他静静地躺在木板床上，脸颊被细碎的阴影覆盖，眼眶湿漉漉的，泪水滑落时带出一道微凉的痕迹。“啪嗒”，那滴泪无声地没入鬓角。他牙齿咬得死紧，像是要把某种承诺碾进骨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默念着那个约定。从那天之后，少年的沉默变得愈发浓稠，却又像压抑的火山，随时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晨光还未完全挣脱云层的束缚，阳陌已经坐在祠堂里翻开了课本。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的霉味和淡淡的香火气息，但他仿佛毫无察觉。一缕微弱的天光落在书页上，他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泛黄的纸张，嘴里喃喃地重复着晦涩难懂的文言文字句，一字一句都像刻刀般嵌入脑海。阳光渐渐爬上窗台时，他已经把整段文章背得滚瓜烂熟。

学校课间的喧闹声此起彼伏，别的孩子笑闹追逐，而他只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低着头，手里的铅笔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道演算的痕迹。“啧……”遇到难题，他皱起眉头，嘴唇被咬得发白，整个人沉浸在思考中，十几分钟过去才终于找到了答案。他长舒一口气，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眼神里透着满足。

放学后，阳陌帮奶奶忙完农活，额头上挂满了汗珠，也顾不上擦一把，就钻进了草垛里继续学习。草垛里面闷热狭小，蚊子绕着他嗡嗡作响，但他似乎听不见这些杂音，整个人沉浸在一个只有书本的世界中。有一次，奶奶端着一杯凉茶走过来，心疼地说：“小陌啊，歇会儿吧，别累坏了身子。”他抬起头，笑着摇摇头，“奶奶，我不累。我得努力，等考好了，就能再见到思语了。”奶奶叹了口气，把凉茶放在他手边，转身离开了。

镇上的书店成了他每个周末必去的地方。那一天，他鼓起勇气找到老板，语气诚恳地说：“老板，我想整理书架，能不能让我免费看书？”老板愣了一下，看着这个瘦小但眼神坚定的少年，不由得点头答应了。于是，每个周末，书架间总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他一边整理书籍，一边忍不住拿起书快速浏览，有时站定片刻，看得入迷，连时间都忘记了。文学名著、科普读物、历史典籍……他贪婪地汲取着知识，就像久旱的土地终于迎来了甘霖。

日子在日复一日的努力中流淌，阳陌的名字一次次出现在成绩单的榜首。小学时，每次老师念到他的名字和满分的成绩，教室里都会响起热烈的掌声。他只是低下头，脸上泛红，心里却默默地想着：“思语，你看到了吗？我在努力。”到了初中，科目越来越难，可他依旧应对自如。函数题、物理公式，无论多复杂的内容，他都能熟练掌握。每一次考试结束后，他的名字都会高高挂在光荣榜的最顶端，甚至传出了“神童”的称号。

初夏的蝉鸣聒噪不休，阳陌正弯腰在田里帮奶奶插秧，裤腿沾满泥水。突然，远处的老式座机响了起来，铃声刺破宁静。他甩了甩手上的泥水，飞速跑回家，心脏随着急促的脚步狂跳不止。接起电话的一瞬间，他几乎屏住了呼吸——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周文成！周文成的语气带着赞赏：“阳陌，听说你初中成绩很不错，不要骄傲，继续加油，我等着你兑现承诺。”挂断电话后，阳陌握着听筒，久久没有松手。他闭上眼睛，耳边回荡着那句话，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让他的脚步更加坚定。

高中入学那天，阳陌站在校门口，目光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玉坠被握得更紧了。前方的路还很长，可他并不害怕，因为那个约定始终燃烧在他的心底。迈开步子，他朝着未知的未来大步走去，背影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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