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子砸在脸上生疼,我怀里的金属装置烫得像块烙铁。墓园深处那抹蓑衣人影越来越近,雨幕里只能看见他手里那根蛇头拐杖——蛇眼睛亮着幽蓝的光,跟我手腕上的玉佩一模一样。
"站住。"他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铁门轴在转动,每一个字都刮着我的耳膜。
我握紧半截拨火棍,金属装置上的蓝光顺着我的指缝往下淌。左耳伤口又开始渗血,热乎乎地流进衬衫领子,跟雨水混在一块儿。胸腔里苏晴的心脏跳得震天响,震得我肋骨发疼。
"你是谁?"我嗓子哑得厉害,刚才跟张启明打架喊得太过头了。
蓑衣人没回答,拐杖往泥地里一戳,"咔嗒"一声轻响。我突然发现那蛇头拐杖的眼睛在滴血——不是红血,是跟我玉佩颜色相同的幽蓝色液体,滴在青石板上居然冒起了白烟。
"734号实验体。"他往前挪了一步,斗笠阴影下的脸看不真切,"你迟到了七年。"
这编号像针一样扎进我脑子里,左耳疼得更厉害了。七岁那年的手术室突然闪回眼前,无影灯底下张启明拿着针管凑近,旁边观察窗里的小女孩拼命摆手,嘴型好像在喊...734?
"跟我走。"他突然伸手过来抓我胳膊。
我条件反射一棍子挥过去,被他用拐杖轻巧地挡住。拨火棍撞在金属蛇头上,震得我虎口发麻。这老头看着干瘦,力气倒不小。
"张启明的人三分钟内到。"他拽着我往墓园深处走,速度快得不像正常人,"要么跟我进小屋,要么被他们抓回去当实验材料。选一个。"
远处果然传来手电的光柱扫过墓碑的动静,还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咬咬牙,跟着他冲进前面那间孤零零的小木屋。
门在身后"砰"地关上,老头反手插上门栓。屋里一股泥土和干草混合的味道,壁炉里居然有火,烧得噼啪响。我这才看清他长什么样——满脸纵横交错的疤痕,左眼是假的,眼窝深陷,只有右眼浑浊却锐利,像鹰隼盯着猎物。
"坐。"他指了指木桌旁的椅子。
我没动,握紧怀里的金属装置。这玩意儿现在不烫了,但表面那些蓝色纹路还在跳动,像心电图。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老头突然开口,拐杖往我手腕上的玉佩一指。蛇头拐杖的眼睛又亮了亮,跟我手腕上的玉佩产生了共鸣似的,两个蛇眼同时发出蓝光。
金属装置"嗡"地一声,突然投射出半透明的影像。是苏晴!她穿着那件我送她的浅蓝色连衣裙,左耳垂的朱砂痣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正站在图书馆书架前朝我笑。
"730会帮你..."她的影像闪了两下就消失了,声音像卡住的磁带。
我猛地抬头看那老头,心狂跳起来:"730?你到底是谁?"
"编号730。"他扯掉蓑衣扔在墙角,露出里面的黑色紧身衣,脖子上有个条形码纹身,"跟你一样,实验体。"
壁炉的火光在他脸上跳动,那些疤痕看起来更吓人了。我注意到他左手少了两根手指,断口很平整,像是被刀整齐地切掉的。
"什么实验?"我往前逼近一步,胸腔里苏晴的心脏跳得更快,"苏晴到底怎么了?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她自愿的。"730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记忆剥离手术是她自己申请的。"
"放屁!"我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杯子里的水晃出来,"她爱我,怎么可能自愿把心脏移植给我然后假装不认识我?"
730突然站起来,他比看起来高很多,阴影把我整个人罩住。我闻到他身上有股消毒水和泥土混合的味道,像停尸房里的园丁。
"你胸腔里跳动的不只是心脏。"他弯下腰,右眼死死盯着我,"那是个生物硬盘,里面装着她剥离出来的自主意识。张启明要的不是你的命,是苏晴藏在心脏记忆库里的数据。"
左耳突然剧痛,像是有根针往脑子里钻。我捂住耳朵蹲下去,无数画面碎片闪过——培养舱里漂浮的人影、红色的警报灯、苏晴躺在手术台上朝我笑...还有张启明,他手里拿着手术刀,对着我胸口说:"第七个完美容器,代号734。"
"他们来了。"730突然把我拽到壁炉边。外面传来狗叫声,还有人用枪托砸门的巨响。木门在门框里晃悠,木屑簌簌往下掉。
"相信我,就按这个。"730抓起我的手按在金属装置上,他的掌心粗糙得像砂纸,"不相信,就等着被解剖吧。"
金属装置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针管扎进我掌心。我眼睁睁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蛇形玉佩融化了似的,顺着皮肤流进金属装置。同时,730把蛇头拐杖的眼睛对准装置接口。
"三块钥匙,才能打开记忆库。"他的声音混杂着外面的砸门声,"这是第二块。"
蓝光猛地爆开,我跟730都被震得后退两步。整个木屋被照得透亮,壁炉里的火苗倒卷上去,在天花板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金属装置投射出三维影像,这次比刚才清晰多了——苏晴穿着病号服,站在一个圆形平台中央,周围全是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泡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林默,当你看到这个,我应该已经不在了。"她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却清晰地钻进我耳朵,"记住,他们给你讲的每个故事都是假的。分手是假的,不爱你是假的,就连'苏晴'这个名字,可能也是假的..."
影像里的她抬手摸了摸左耳的朱砂痣,动作跟我记忆里图书馆初见时一模一样。我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混合着脸上的雨水和血水。
"七年前给你做心脏手术的匿名捐赠者..."我哽咽着说不下去,730刚才说的话在脑子里转圈,"是你?"
730从怀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扔在桌上。我颤抖着手打开,里面是张七年前的银行转账单,收款方是市中心医院,金额刚好够一台心脏移植手术。汇款人签名处只有一个潦草的"7"字。
"那天在缴费处,你戴了顶蓝色帽子。"我想起来了,手术前护士说有好心人匿名资助,我追出去只看到个背影,手里拄着拐杖。
730没说话,突然撕开自己胸前的衣服。我倒吸一口凉气——他心口左侧,跟苏晴左耳垂相同的位置,有个一模一样的朱砂痣刺青,只是更大更复杂,像朵绽放的花。
"我们都是复制体。"他指着刺青,"苏晴是我的...女儿,某种意义上。"
"轰!"前门被撞开了,张启明带着五个保镖冲进来,手里都端着电击枪。730反应快得惊人,一把将我推进壁炉后面的暗门,同时按下蛇头拐杖的机关。拐杖"咔"地弹开,变成了一把闪着蓝光的金属权杖。
"下去!"他朝我低吼,右眼闪过一丝幽光,"第三块玉佩在你们母校的生物实验室,找到它就能重组苏晴的记忆!"
暗门开始自动关闭,我看见730的身体突然开始金属化,皮肤上浮现出跟张启明脖子上相同的项圈。张启明的脸在火光中扭曲变形,像个疯子似的嘶吼:"抓住730!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门关上的前一秒,壁炉里的火焰突然变了颜色,投射出最后一幅画面——一张老照片,年轻的张启明抱着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孩,背景是实验室的标志。男孩胸前有个小小的蛇形吊坠,跟我小时候弄丢的那个一模一样。
暗门后面是陡峭的阶梯,我摸着黑往下跑,怀里的金属装置现在变成了两根蛇头杖交叉的形状。胸腔里苏晴的心脏跳得异常有力,像是在给我指路。
原来我从来都不是受害者。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是这个实验的一部分。
阶梯尽头传来风声,我加快了脚步。不管前方是什么,我都必须找到最后一块玉佩,找回属于苏晴的记忆。因为那不仅是她的人生,也是我们被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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