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故障后,我和死对头在丧尸副本里度假。
椰林沙滩,阳光正好,丧尸凝固在浪花里。
他戳着獠牙说:“这次赌什么?谁先被咬还是谁先跑路?”
我吸着椰子汁:“赌日落前系统会不会崩溃。”
远处海平面泛起金属涟漪,我俩同时叹气。
“又要加班了。”
——————正文——————
椰子砸在沙滩上,发出沉闷的“噗”一声。
声音太钝,太黏,不像一个本该干脆利落的自由落体。
夏屿歪着头,带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脚踝上,他盯着那颗青皮椰子看了几秒。
它陷在过分干燥、颜色浅得发白的沙粒里,像一颗被随手丢弃的古怪石头。
阳光泼洒下来,滚烫地舔舐着裸露的皮肤,空气纹丝不动,沉甸甸地压在肩头,带着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咸腥。
有点不对劲。
他慢吞吞地抬起眼。
视野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凝固的海浪卷着浑浊的白沫,在距离岸边大约五六米的地方,堆砌成一道静止的、肮脏的奶油色矮墙。
浪尖本该破碎的水珠悬在半空,凝成一片细小的、浑浊的玻璃珠。
再往前,海水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绿,平滑得如同凝固的油脂。
更诡异的是那些“人”。
或者说,那些曾经是人的东西。
它们定格在冲向海岸的姿态里,肢体扭曲成各种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腐烂程度不一,有些露出森森白骨,有些皮肤还勉强粘连着,呈现出令人作呕的青紫色或墨绿。
空洞的眼窝、豁开的嘴角、伸出的、指甲剥落的手指……全都僵在原地。
离他最近的一个,半个身子已经扑进了凝固的浪花里,一条腿还在空中,保持着奋力蹬踏的动作。
它脸上的皮肤几乎烂光了,露出白森森的颧骨和牙齿,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望”着夏屿的方向,里面塞满了凝固的海藻和沙子。
没有风声,没有海浪声,没有丧尸喉咙里那种标志性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嗬嗬低吼。
整个世界被抽干了声音,只剩下一种庞大而沉闷的寂静,嗡嗡地压迫着耳膜。
只有头顶的太阳依旧尽职尽责地炙烤着,光线亮得发白,在静止的丧尸身上投下清晰锐利到失真的阴影。
系统界面呢?
夏屿心念微动。
视野边缘本该悬浮着的半透明玩家面板区域,此刻空空如也,像被橡皮擦粗暴抹去的一块像素。
无论他如何集中精神,那片区域都顽固地保持着彻底的空白和死寂。
卡了?
这个念头懒洋洋地浮上来,带着点尘埃落定的疲惫。
他扯了扯身上那件被汗浸得半透、印着褪色椰子树图案的廉价白T恤,领口歪斜着,露出一截嶙峋的锁骨。
脚趾在滚烫的沙子里无意识地蹭了蹭,粗糙的颗粒感透过拖鞋的缝隙传来。
喉咙干得冒烟。
椰子。
那个掉下来的椰子。
他舔了舔同样干裂的嘴唇,目光终于从那些凝固的恐怖造物上移开,投向岸边那片同样死寂的棕榈林。
林间隐约能看到几座破败的、藤蔓缠绕的木结构小屋。
其中一间歪斜的棚子下,似乎立着一个简陋的吧台。
行吧。
他迈开步子,人字拖啪嗒、啪嗒,在过于安静的空气里制造出唯一单调的节奏。
沙子烫脚,每一步都带起细小的白色烟尘。
吧台很旧,木头被海风和盐分侵蚀得发白、开裂。
台面上蒙着厚厚一层灰。
一个塑料扎啤杯倒扣着,几只凝固在空中的绿头苍蝇像被钉在琥珀里的小标本。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腐烂海藻的腥气、木头霉变的潮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丧尸的甜腻腐臭,奇怪地混合着某种热带水果的微甜。
一个巨大的、同样落满灰尘的冰柜立在吧台后面,玻璃门上糊满污渍,看不清里面。
夏屿的目光扫过空荡的台面,最终落在冰柜旁角落的编织筐里。
几颗青皮椰子堆在那里,表皮粗糙,看起来还算新鲜。
他伸手拿起一个,掂了掂,沉甸甸的。
手指沿着椰子粗糙的外壳摸索,寻找着那三个天然的凹陷点。
“噗嗤——”
一声极轻微、带着点无聊意味的声响从吧台右侧的阴影里传来。
夏屿的动作顿住了。
他循着声音,慢悠悠地转过头。
阴影里,靠墙放着一把破旧的沙滩椅。
塑料编织的椅面裂开了几道大口子,露出里面同样发黄的填充物。
一个人影陷在椅子里,两条长腿随意地向前伸着,几乎要碰到吧台的边缘。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外套,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紧实。
他指间夹着一根烟,烟头明灭着,在凝固的空气里制造出唯一一缕飘动的、淡蓝色的烟雾。
吸引夏屿目光的,是那人另一只手里的东西。
一根细长的吸管,塑料的,大概是旁边吧台上遗落的。
此刻,那根吸管的一端,正漫不经心地戳在距离他最近的一具“丧尸标本”的獠牙上。
那丧尸的嘴张得极大,几颗尖利的、带着黑褐色污垢的牙齿暴露在外。
吸管戳上去,发出轻微的“噗嗤”声,像是在试探一块风干的腊肉。
拿着吸管的人似乎察觉到目光,停下了动作。
他微微偏过头,视线穿过薄薄的烟雾,落在夏屿脸上。
眉骨很高,眼窝深邃,眼神却像蒙着一层薄雾,没什么焦点,只有一片深潭似的平静和……
一种熟悉的、深入骨髓的倦怠。
鼻梁很挺,下颌线利落,嘴唇没什么血色,抿成一条略显冷淡的直线。
额发被汗浸湿了几缕,随意地搭在眉骨上。
陆沉舟。
夏屿脑子里跳出这个名字,像一块沉入死水的石头,没激起多少涟漪,只是理所当然地沉了下去。
他居然也在这个级别的副本里?
这概率……夏屿撇撇嘴,懒得深究。
陆沉舟的目光在夏屿脸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似乎也认出了他。
那眼神里没什么意外,也没什么故人重逢的喜悦,只有一种近乎虚无的了然。
他吸了口烟,薄薄的烟雾从唇间逸出,缓缓上升,融入凝滞的空气。
“卡BUG了?”
陆沉舟开口,声音有点哑,带着刚睡醒般的含混和那种深入骨髓的慵懒调子,像砂纸轻轻摩擦过木头。
夏屿收回目光,注意力重新回到手中的椰子。
他屈起手指,指关节精准地敲击在椰子顶端的三个凹陷点之一。
笃、笃、笃。
三声清脆的叩击,在这片死寂里异常清晰。
椰子厚实的外壳应声裂开一道小口。他手指用力,沿着裂缝一掰。
“咔啦。”
一声脆响,椰子被干净利落地掰成了两半。
里面清澈微白的汁液晃动着,散发出清甜的香气,瞬间冲淡了周遭那股混合的腐败气味。
他随手拿起吧台上一个落满灰、但还算完整的椰子壳做的粗糙杯子,把汁液倒了进去。
“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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