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乾元1048年。

青石板路上，一个瘦弱的少年正佝偻着腰缩在一家饭店边。少年的长发乱蓬蓬地披在肩上，衣衫已经破烂不堪，全身散发着臭味。路人看见了，都捂着鼻子刻意远离。

他的背上挎着一把断剑，剑鞘是破裂的，露出的断剑身上布满裂痕，剑柄处缠绕着几圈粗麻布，勉强固定着。

“小乞丐，又来讨饭了？”饭店老板王立拎着扫把，肥胖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快走，今天我忙得很。”

少年抬起头，眼神如泉水般清澈，却有几分沧桑：“大叔，给我点吃的吧，我三天没吃饭了......我没有钱，但是作为回报，我可以给您打几天工。”说完，他揉了揉发出嗡鸣的肚子。

大叔没有回答，转身走进了店里。

少年失魂落魄地站起来，准备离去，王立却叫住了他：

“萧驰！”

萧驰回过头，没等他反应过来，两个馒头就被丢在了他面前。他感激地看着王立。

“你以后就跟着我干活吧，不过我现在忙，一会儿你再过来吧。”王立说道。

萧驰捧着馒头，刚走出几步，冷不丁一头撞到一个高大的“墙”——那是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黑色劲装裹着宽阔的肩膀，腰间佩刀闪着寒光。萧驰怀中的馒头骨碌碌滚落在地。

“哪来的小鬼？”

话音未落，铁靴已重重踹在萧驰腰间。少年像破瓦般飞出去，撞在墙角发出闷响。萧驰缓缓站了起来，感觉天旋地转。

刀疤脸抬脚碾过滚落在地的馒头，径直走到饭店前，他身后三四个人扛着铁棍，紧跟其后。

“王立出来！”刀疤脸喊道。

路人中渐渐泛起骚动——有人踮着脚伸长脖子看热闹；有人攥紧衣襟不断往后倒退。王立闻声走了出来。

“王立，夜袭“廊桥”那年，你从火场里捡了什么宝贝？该拿出来给大伙瞧瞧了吧。”刀疤脸慢悠悠地活动着手腕，发出咔咔的响声。

王立往身后缩了半步，声音发颤：“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什么也没找到。”

刀疤脸冷哼一声，冲手下使了个眼色，一个壮汉冲上前来，“砰”地一声撞倒了王立。

刀疤脸缓缓走向王立，抓起他的衣领，从地上提起来：“装糊涂？当年咱们联合进攻那里，队伍里就属你冲得最快，既然那宝贝最后没找到，我们不怀疑你还怀疑谁？还有，在那次进攻后，你突然辞退职务，离开你所在的门派，尽管这不是我们要管的事，但你到底有何居心？”

“什么？我真不知道。我当时的确第一个冲进那里，但......宝库里是空的。还有，我自己的事不用你们管。”

刀疤脸猛地松开手，王立后脑勺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围观人群中有人尖叫，却立刻被身边人死死捂住嘴。

萧驰的指甲深深地掐紧掌心，他深吸一口气，手悄悄地伸向背上的断剑。

忽然！铁棍像雨点一样劈头盖脸打向王立，顿时鲜血四溅。王立抱头蜷缩在地上的身影不住颤抖，不时发出几声惨叫。

“住手！”萧驰发出了巨大的嘶吼，直震得地动山摇。萧驰举起断剑，冲向刀疤脸，砍向他。

“找死！”刀疤脸用力地踹飞萧驰。

萧驰重重摔在地上，他的意识有些模糊。萧驰吃力地再次站起，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没等萧驰反应过来，一记重拳再次击中了他的太阳穴，只听“砰”一声巨响，山林里的鸟被惊飞，路人中有人捂上了眼睛，不忍直视。

也许是幻觉。被击倒在地的他，看见那把掉在地上的断剑竟然完好如初。而那个总挂着憨厚笑容的饭店老板，此刻周身萦绕着淡青色灵气。

“灵师？！”

这是萧驰昏迷前最后的念头。

八年前的除夕夜，苍云门被几个邪恶门派偷袭，他们的目的就是苍云宗里的上古神器之一——斩天剑。

那天，血色染红了整个苍云门。萧驰的父亲，苍云门的掌门，浑身是血地将萧驰护在身后，手中的斩天剑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父亲如此狼狈，以往父亲总是那么高大，那么威严。

“萧驰，带着它走。”父亲的声音十分虚弱，“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把剑的来历。”

”“父亲，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战斗！”萧驰哭着喊道。

父亲叹了口气，伸手在萧驰后颈轻轻一点，萧驰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等他醒来时，已经在山脚下，身后的苍云门被大火吞噬，浓烟滚滚。他低头一看，怀中抱着的，是一把断剑。

从那以后，他便成了乞丐，背着断剑，每天在青桑镇到处乞讨，全镇所有人，几乎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人人都叫他“断剑乞儿”。整个镇上，只有王立对萧驰最好，他总是会给萧驰饭吃。

萧驰并不知道，上古神器之一的斩天剑，是否真的就是这把断剑，也不知道，它究竟有何威力。

醒来时，萧驰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一旁站着一个身形臃肿的中年男人，他定睛一看，是王立。

“你醒啦？”王立正在往萧驰身上涂伤药。

“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我在这......”萧驰想活动身子，但身体传来剧痛。

“不要乱动，你的经脉已经被损坏了.......高顺那家伙下手真够狠的，打我就算了，还打你这样一个小孩。”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我救了你。”王立似乎觉得没必要隐瞒了，“我用灵技把他们打跑了。”

“灵技？！”萧驰“噌”一下坐起，但立刻痛苦地惨叫起来，“啊，我的颈椎。”突然间，他察觉到不对——他的剑不见了。

“在我这。”王立似乎看出来了他的想法，转身拾起了房间地上的断剑，“你这把剑挺好用的...咦？那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又成断剑了。”

“那时候还好好的？”萧驰感觉到脑袋乱糟糟的，他现在有无数的问题想问。

“我和他们战斗了，没错，我是灵师...曾经是灵师。”说着，王立取出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五级灵师，王立。他尴尬地笑了笑，“级别不算很高，你别笑我。”

“真的吗？大叔学的是什么门派的灵技。”

话音刚落，萧驰注意到王立原本憨厚的眼神中透露了一丝阴冷，但不到半秒，就又恢复正常。王立抿了抿嘴，说道：“这个是不能透露的。跟我说没啥，但如果问别人那句话，你可能就得挨揍了哈哈”

萧驰也微笑了笑：“嗯嗯，十分抱歉问您这个问题。但是，我还是好奇，您学的是什么流派的灵技。”

“呃，剑流派。”

萧驰似乎很高兴：“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曾经也想学剑流派。”他本想说出自己的经历，但思索了一下，还是闭上了嘴。

“说起来，你的那把剑是怎么回事。我和他们战斗时，捡起了你的剑，那时它并不是断的，虽然用起来有些别扭，也没法释放招数，但对于那些小喽啰，还是很好用的。不过，不知什么时候，它又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说完，他把断剑抽出刀鞘，举起。

萧驰瞳孔骤缩，对方左手的手势竟与父亲生前如出一辙：小拇指与无名指护住手心，其他手指伸直。正是“苍云剑诀”的起手式。

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萧驰沉思着。

“大叔，您能不能教我剑术。”

“什么？”

“您能不能教我剑术。”

“哎呀呀，什么话呀。我才五级灵师，没你想象的那么厉害。”

“不，我很敬佩您，我想拜您为师。”

谈话间，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等我一下。”王立站起身，前去开门。

“谁？”王立强装镇定。

“开门！捕快例行巡查！”门外传来粗犷的男声。

木门吱呀裂开缝隙，五名捕快推搡着闯进来，为首的捕头扫过床上的萧驰，目光落在他旁边的断剑上：“听说你用灵技打伤了高顺的人？”

“大人误会了，不过是街头斗殴......”王立挠了挠头，笑得比哭还难看。

“斗殴？”捕头冷笑一声，“高顺说你在公共场合用灵技伤人。还有，高顺说你私藏宝物，还狡辩。”

“怎么会啊，高顺啥德行您也知道，您不会真信了他的鬼话吧......”

“你爹啥德行我也知道。我宁相信那个二流子，也不会相信你这样一个杀人鬼的儿子。”

“你有种再说一遍。”王立的面容阴暗下来，带着几分杀气。

“怎么了，你父亲不就是杀人鬼吗？”

话音未落，王立一拳击中捕头，捕头往后退了几步，一拳打向王立。王立侧身闪避，同时抓住捕头手臂，往下一折。“咔嚓”一声，捕头的手臂骨头断了，发出痛苦的惨叫，刚准备还击，被王立一拳击中脑袋，晕倒了。

王立双脚稳稳站定，身体微微前倾，摆出戒备的架势。剩下四人互相对视一眼，手持短刀，呈扇形将王立围在中间。其中一人率先发难，高举铁棍，朝着王立脖子砍去。王立灵活一闪，轻松躲过。紧接着，他曲肘横扫，结结实实地撞在那人太阳穴。那人哀嚎一声，倒下了。

剩余三人迅速凝聚灵气，很快，他们全身散发出灵光。

其中一人冲向王立，金光聚集到他的拳头上，一拳挥出：“金昼拳！”

王立也作出防御：“火御璧！”瞬间，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火焰墙，金昼拳接触墙壁后，其灵气瞬间融化了。

“小心后面！”萧驰提醒王立。可已经迟了，王立背后闪现出一人，用矛刺穿了他。

“此乃翼德莽矛，加入灵气后，十分尖锐，几乎任何东西都能刺穿。”王立身后那人说道。

王立口吐鲜血：“这把武器居然在你手上。”

“你装什么？当年我们攻打那个地方，抢了不少东西，我这个算什么啊。”

王立笑了笑：“是啊，这个算什么。”

萧驰注意到他身旁的剑开始变化，慢慢地，竟再次恢复原样。萧驰不自觉拿起剑，眨眼间，他感到充满力量，全身的疼痛消散了，伤口也很快全部愈合。剑对他来说有些沉重，萧驰双手握住，悄悄接近刺中王立的敌人。

“看剑！”萧驰双手抡起剑，手起刀落，敌人察觉到危险，迅速躲开。

“你小子！”那个敌人十分吃惊，“看招。”可就在他刚举起矛时，突然全身僵硬，倒地了。

什么？光是剑气就能伤到他。萧驰目瞪口呆。

剩余的人一拥而上。萧驰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拼命挥动着剑......

不知什么时候，敌人已经全部死亡，地上布满鲜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萧驰反应过来时，面色苍白，立刻感到一阵恶心，呕吐起来。

王立也十分惊鄂，他实在不敢相信刚才的一切。萧驰独自一人，用剑杀死了三个三级灵师。他低头沉思着什么。空气一片宁静，仿佛静止了一般。

“萧驰，”王立低沉的话打破了宁静，“我们杀人了。”

萧驰绝望地看着王立，声音带着哭腔：“怎么办？我们会掉脑袋的。”

王立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和我一起逃命。”

“啊？”

“逃亡过程中，我会教你剑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得有自保能力。”王立说道。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幸好敌人当时低估了萧驰，没有过多戒备，否则他一个人是一定打不过的。”

“好的，叔叔。”

“叫我师父。”

“好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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