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储秀宫,阿史那燕的银梳坠地声惊醒了檐角铜铃。当安绾柠的银簪挑开第一盒胭脂时,昨夜钉在檀木柱上的陨铁针正在三丈外的阴影中共振——它们共同切割着从绣房延续至此的月光,那些被斩碎的月华里,漂浮着尚未显影的暗道标记。
铜壶滴漏声在卯时的储秀宫东暖阁显得格外黏稠。安绾柠的指尖在青瓷瓶口打了个转,胡麻油特有的辛香混着鎏金炉里飘出的安神香,在晨光中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窗外新移栽的七叶重楼叶片上还凝着夜露,倒映出她睫毛投下的阴影——这种草药煎汁会引发厉南初偏头痛,御医正曾因此被鞭笞。
"娘娘,各国美人的梳妆时辰到了。"绿衣婢捧着漆盘立在帘外,盘里十二盒胭脂水粉摆得齐整。安绾柠的银簪擦过最右侧那盒边缘,簪尖沾起星点青苔粉。
西域美人阿史那燕的银梳坠地时,铜镜正好映出辰时初刻的晨光。十二面菱花镜同时泛起诡异的青光,将美人颈间突然浮现的红斑照得纤毫毕现。阿史那燕的狼头纹红斑在镜中扭曲,竟渐渐拼出匈奴文字"毒"的轮廓。
"这胭脂——"南诏美人刚惊呼半句,喉间突然肿胀得发不出声。她踉跄后退撞翻妆台,金箔贴花纷纷扬扬落进铜盆,水面顿时浮起一层淡青色油膜。
安绾柠的翡翠镯磕在妆台边缘。镯子滑落的弧线精准无比,碎片飞溅到厉南初玄色龙纹靴前三寸处。帝王佩刀的红穗还在微微晃动,刀鞘已压住她后颈:"爱妃的药理,倒是比红更精进。"
铜镜突然在龙纹靴下爆裂。无数碎片飞溅而起,将两人倒影割裂成十二个残片。最锋利的那片擦过安绾柠耳垂,血珠坠在厉南初捏着她下颌的指节上,烫得像是熔化的赤金。
厉南初:即是丑妇,配用瓦片照面足以
厉南初的冷笑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窗外玄甲卫的佩刀碰撞声突然密集了三倍,恰巧盖过哑婢拾取镜片的窸窣声。
阿史那燕的红斑已经蔓延到锁骨。她突然用匈奴语嘶吼出声时,安绾柠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那是巫医诅咒的起式,生母在她五岁时曾演示过。铜盆里浮着的金箔突然直立如刀,齐刷刷指向西南角的药柜。
安绾柠:陛下明鉴
安绾柠俯身去拾翡翠镯碎片,后颈的刀锋随着她动作下滑半寸,"胡麻油遇七叶重楼花粉会引发红疹,但..."她的指尖在青砖里抹过,沾起的粉末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蓝,"青苔粉不该出现在南诏进贡的胭脂里。"
厉南初的靴底碾过她裙摆。织金线在龙纹暗绣上绷断的声响,混着远处突然响起的瓷器碎裂声。安绾柠数到第七声碎瓷时,帝王的刀尖正挑开她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三寸处的旧疤——那是相府嫡女用烙铁留下的。
菱花镜的碎片在哑婢袖中轻微碰撞。当巡逻侍卫的火把光掠过窗纸时,那些碎片在墙面投出扭曲的矿脉图。安绾柠的银针从鬓角滑到指尖,针尾的红线在青砖上拖出蜿蜒血痕,恰好补全了图中缺失的暗道标记。
厉南初:药理?
厉南初突然拽起她手腕。翡翠镯的断口在晨光中露出鎏金夹层,三张药方正泛着淡青色墨迹。最上方那张写着"寒食散解药"的配方,字迹与御医院正十年前暴毙前烧毁的手札一模一样。
铜壶更漏突然恢复正常流速。水滴坠落的声响里,阿史那燕的诅咒戛然而止。她瞪着突然出现在妆台上的陨铁针——那针尖正钉着自己红斑最密集处,针尾悬着的红线连着安绾柠的小指。
安绾柠:狼神印记该用雪灵芝化解
安绾柠的声音轻得只有最近处的三人能听见。厉南初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出了这匈奴巫医世家的秘传解法——正是二十年前在玉门关毒杀他生母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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