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夜的储秀宫绣房被七重素纱帐隔成密闭空间,安绾柠的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她将绣绷倾斜十五度角,针尖挑开金线第三股分叉处,磷粉顺着丝缕滑入绸缎夹层。窗外巡逻的玄甲卫脚步声经过第三根廊柱时,她腕间的碧玺顶针正好压平最后一处脚。
"娘娘,子时三刻了。"绿衣婢捧着铜盆立在纱帐外,水面漂浮的七叶重楼花瓣遮住了盆底未融的卤块。
安绾柠的指尖在绣面上逡巡,触到西南角矿脉标记时稍作停顿。那里用双股捻线绣着假隘口,夹层里却藏着真驻军布防的磷粉纹路。铜盆突然轻响,三片花瓣同时沉底——这是孩童眼线传来的暗号,意味着匈奴细作已潜入东偏殿。
安绾柠:换盏灯来
她捻了捻发烫的银针,针尾红线在绷架上拖出蜿蜒轨迹,恰似太庙广场的九曲回廊。当婢女掀帘进来时,绣架上的布防已变成寻常的祥云纹样,唯有针眼大小的磷粉点还在绸缎经纬泛着微光。
厉南初的佩撞开绣房门,晨雾正漫过窗棂。他玄色龙纹靴碾过地上散落的线轴,金线在靴底绷断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白翎鸟。"祭祖幡旗也敢动手脚?"刀鞘挑起她下颌,冰凉的金属贴上昨夜被碎瓷划破的伤口。
安绾柠的睫毛在晨中投下浅灰色阴影。她看着帝王袖口沾染的胭——那是阿史那燕今晨面圣时故意蹭上的,色号与细作传递情报用的朱砂完全相同。
太庙前的青铜鼎腾起青烟时,幡旗正在十二名玄甲卫的刀尖上猎作响。厉南初接过礼官奉上的火把,火光在他瞳孔里跳成猩红。
厉南初:相府庶女通敌叛国,当焚旗祭祖。
火把掷出的弧线精准得令人心惊。安绾柠数到第三声北风呼啸时,浸透卤水的绣线突然爆出幽绿色火苗。风旋卷起的绸缎碎片,磷火在空气中拼出完整的山脉矿脉,与太庙地面镶嵌的域沙盘严丝合缝。
厉南初:拦住她。
厉南初的暴惊起群鸦。安绾柠正俯身去拾燃烧的旗角,素白中衣被火星烫出蜂窝状的洞,锁骨下方三寸的烙铁伤疤在青中若隐若现。玄甲卫的刀光劈开浓烟时,她指尖的碧顶针突然折射出七彩光斑,将众人视线引向广场西侧——匈奴装束的身影正仓皇翻越宫墙。
厉南初的刀尖抵住她咽喉,,
厉南初:爱妃的绣工,倒是比边关战报更精妙。
燃烧的旗角飘落在两人之间。安绾柠看着磷火中逐渐显现的暗道标记,那是她用银针蘸着御医正留下的药墨所绘。当第五缕青烟升起时,她沾满灰烬的手指划过帝王刀鞘上的红穗,
安绾柠:陛下可见过雪灵芝燃烧的焰色?
宫墙处传来孩童清亮的叫卖声,盖过了幡旗残片坠入暗渠的轻响。安绾柠数着水面上漂浮的卤块数量,当最后一块消失在铁栅栏外时,厉初突然拽过她手腕。翡翠镯的断口在阳光下露出鎏金夹层,里面藏着的磷粉配方字迹,与二十年前玉门关阵亡将士的遗书如出一辙。
厉南初:这火色…
帝王指腹擦过她被火星灼红的手背,那里有根几乎看不见的丝,正连着飘向宫外的半幅残旗。
厉南初:倒是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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