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鎏金烛台上摇曳,将宴会的雕花穹顶映得流光溢彩。安绾柠垂眸盯着青玉盏中晃动的石榴汁,猩红液体倒映着对面番邦使团席位上的珍珠面帘。那姬的面帘随着乐声轻颤,每颗珍珠都缀着细如发丝的金链,烛光下晃出刺目的光斑。
"北疆进贡的孔雀绒。"侍卫长压低声音递来银箸,筷尖沾着几点墨绿纤维,"缀在睫毛上的。"
安绾柠的指尖划过箸尖,孔雀绒纤维在皮肤上留下细微的刺痒感。远处歌姬突然甩袖转身,面帘掀起时露出浓密到不自然的睫毛——每根都带着不自然的弧度,像是被人精心粘贴过。
厉南初的玄铁护甲叩在案几上,沉闷的声响让乐师拨错了一个音。他左手还握着安绾柠三日前系在他刀穗上的淡发丝,右手却已经按住了腰间佩刀。
安绾柠:妾身失礼。
石榴汁泼出去的瞬间,安绾柠自己都惊异于手腕的稳当。绛红液体在空中划出饱满的弧线,精准穿过歌姬旋转时的面帘间隙。珍珠串哗啦作响,汁液顺着面帘金链往下淌,在雪白的面纱上晕开大片红痕。
歌姬的惊叫卡在里。她条件反射去眼睛,右手小指无意识翘起——那是番邦贵族女子自幼练习箜篌留下的。假睫毛被染红的指尖带下来半截,孔雀绒纤维黏在腮红上,像条僵死的蜈蚣。
满座哗然中,厉南初的银箸已经伸到歌姬面前。筷尖夹住摇欲坠的假睫毛,缓慢而强硬地往外扯。孔雀纤维断裂时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混着歌姬吃痛的抽气。
厉南初:画虎类犬。
厉南初将沾着胭脂的假睫毛掷在使团案几上,鎏金酒樽被砸得摇晃。他拇指抹过安绾袖口溅到的石榴汁,在锦缎上拖出长长的红痕,
厉南初:北疆的孔雀,学不会中原的矜贵。
番邦使者案几下的手已经攥得发。他安绾柠尚未收回的右手——那手腕内侧有粒朱砂,正随着脉搏轻轻跳动。三日前边境哨所传来的密报里,就提到过这粒藏在袖箭机关下的红痣。
"我国公主亲手所制的睫毛。"使者突然击掌,随从立刻捧上鎏金妆匣,"用的是雪山孔雀初春褪下的绒毛。"匣盖弹开的瞬间,二十对排列整齐的假睫毛在丝绒垫上泛着幽蓝光泽,每对根部都缀着细小的环。
安绾柠的银簪突然从发间滑落。簪尖撞在地砖上弹起,正巧挑最上层那对假睫毛——金环刻着的蛇形纹路暴露在烛光下,与半月前刺杀厉南初的箭簇铭文一模一样。
厉南初靴底碾过银簪。他弯腰时铠甲擦过安绾柠的肩膀,硫磺混着血腥气的温度透过衣料。"爱妃既然喜欢。"他拾起银簪插回安绾柠鬓边,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她耳后穴位,
厉南初:不如请使者演示如何佩戴?
歌姬面纱下的嘴唇开始发抖。她看着厉南初用匕首尖挑开妆匣夹层,薄如蝉翼的毒囊正卡在金环与孔雀绒的接缝处。侍卫的刀鞘抵住她后腰,只要稍一用力就能震碎藏在脊椎第三节的暗器机关。
"我国风俗..."使者突然起身挡住歌姬,"未出阁的女子不得当众..."
安绾柠:那便请使者代劳。
安绾柠突然将石榴汁浇在妆匣里。汁液入金环缝隙,毒囊遇酸立刻膨胀爆开,淡绿色烟雾被厉南初挥袖震散。她染着蔻丹的指甲划过使者手背,
安绾柠:贵国代劳在我们边境埋硫磺罐那样?
厉南初佩刀突然出鞘三寸。刀光映出使者额角暴起的青筋——那下面埋着北疆死士特制的爆血珠,只要咬破触发。但刀鞘更先一步击中他膝窝,使者跪倒时,怀里的皮地图滑出来半截,上面朱砂标出的路线正与安绾柠在冰窟画的逃生图重合。
乐声戛然而止。歌姬的面帘突然全部崩断,珍珠噼里啪啦砸在地砖上。她真正的睫毛稀疏短浅,右眼尾有道愈合不久的箭——和边境传回的密报里,射伤哨兵的女箭手特征分毫不差。
厉南初:看来公主的箭术和女红一样...
厉南初用刀尖挑起歌姬的下巴拇指重重擦过她眼尾结痂的伤口
厉南初:需要多练。
安绾柠的袖箭机关无声滑到腕间。她看着袖口抖落的苦杏仁粉飘向烛台——那是遇热会爆燃的硫磺催化剂。但厉南初的刀鞘抢先扫过烛火,火星被劲风带偏,落在使者自己的衣摆上。
焦糊味弥漫开来时,侍卫已经封锁所有出口。安绾柠低头整理口,掩住腕间机的复位声。她发间的银簪突然被厉南初拔走,簪尖蘸着石榴汁,在使者面前的地砖上画出血红的边境线。
厉南初:告诉你们公主。
簪尖狠狠划过某处关隘,在青砖上刮出刺耳声响,"她射偏的那箭..."厉南初将银簪插回安绾柠发髻,带茧的指腹蹭过她后颈,
厉南初:朕替她补在使团马车上。
殿外突然传来马匹嘶鸣。透过雕花窗棂,能看到使团的鎏金马车辕木上,正钉着三支尾羽染成淡紫的箭——和安绾柠缠在厉南初刀穗上的发丝同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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