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的沉香突然爆出个火星,溅在垂落的帷幔上。安绾柠抬头时,那点猩红已经顺着金线刺绣蔓延成火舌。厉南初玄甲未卸的背影在火光里凝成雕像,直到她看见他后心纱布渗出的血痕正沿着脊椎蜿蜒而下——像幅被水晕开的朱砂画。
#安绾柠别动。
她提着药箱跨过燃烧帷幔碎片,青石板烫得绣鞋底滋滋作响。厉南初佩刀横在龛前,刀鞘上凝结的血珠在高温中蒸发成淡红色的雾。
供桌上的莲花灯盏突然倾倒。安绾柠接住滚落的朱砂盒时,沾到的粉末正巧落在他纱布晕最处。血迹遇到朱砂的瞬间,那些蜿蜒的痕迹突然显现出清晰的莲花瓣轮廓。
安绾柠:这瓣缺了芯。
她声音佛龛里将熄的线香还轻,右手却稳稳拿起三支新香,就着帷幔的火光点燃。香头明灭的光映在她睫毛上,投下的阴影正好遮住眼底的探究。
厉南初的肩胛骨突然绷紧。玄铁铠甲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他攥着蒲团边缘的手指关节泛白,却始终没回头看她。燃烧的帷幔碎片飘他们之间的空地上,火星溅安绾柠的裙摆,烫出几个焦黑的小洞。
艾草混着曼陀罗的烟雾盘旋上升时,安绾柠看见他后颈渗出细密的汗珠。那些汗珠顺着脊椎滑进血染的纱布,将朱砂晕染成诡异的紫红色。她突然伸手按住他肩膀,隔着铠甲都能感受到肌肉不自然的抽搐。
安绾柠:忍着点。
她扯开被血浸透的纱布,指尖沾到的血珠在高温里很快凝固缺失的莲花芯露出新鲜伤口,边缘整齐被什么利器刻意剜去过。
佛堂角落的铜盆突然发出嗡鸣。安绾柠转头时,看见盆里残余的清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厉南初突然抓住她手腕,带着厚茧的拇指正好压在她脉搏上。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像是要把她皮肤出印记。
厉南初:看够了吗?
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间带着血腥气。安绾柠腕间的袖箭机关咔哒轻响,却没弹出来。她目光落在他肩头——那里有道旧伤正在高温下泛出淡金色,与新鲜伤口拼成半朵完整的莲花。
盆里的水彻底蒸干刹那,龛深处传来经卷翻动的哗响。安绾柠回头看见那本《莲华往生经》正停在"双芯并蒂"的插图页,而指尖的朱砂不知何时已燃起幽蓝火苗。
厉南初突然松开她,反手佩刀劈向佛龛。刀风掀起的火星扑向经卷,却在触及纸页前异地悬停在空中。安绾柠看见那些火星排列成莲花形状,正好与他背后的疤痕重合。
#安绾柠你早就。
她不是提问,而是陈述。袖箭终于滑到掌心,箭头上沾着刚才从他伤口刮下的血痂。厉南初的尖还指着燃烧的经卷,铠甲缝隙里渗出的血珠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曼陀罗的烟雾越来越浓。安绾柠眼前开始出现重影,那些悬停的火星分裂成无数光点,在厉南初周围组成完整的莲花图腾。她踉跄着去抓供桌边缘,却碰倒了盛放犀角粉的瓷瓶。
白色粉末洒落的轨迹里,她看见厉南初背后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新生的皮肉蠕动着填补缺失的莲花芯,却在即将闭合时被力量硬生生阻住。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佩刀插青石板缝隙才没倒下。
安绾柠:缺的不是芯。
安绾柠的声音飘在烟雾里,袖箭指向他后背,"是朵莲花。"她箭尖沾着的血痂突然自燃,幽蓝火光照亮经卷上"并蒂双生"四个字。
佛堂的门在这时被狂开。安绾柠看见院里的老槐树正在燃烧,每一叶子都化作火蝴蝶飞向。厉南初的佩刀突然发出龙吟震颤,刀身上浮现出与他一模一样的莲花疤痕。
她最后记得的,是自己倒在厉南初铠甲上的触感玄铁冰凉,可贴着皮肤的那面烫得吓人。有血从他们相贴渗出来,在青石板上画出两朵相互缠绕的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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