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齐铁嘴那句"佛爷想见你"，像块刚下锅的老姜，在我心里又辣又涩地盘旋开来。我这破度假游还没满一周，连长沙臭豆腐啥味儿都还没尝明白，就直接撞上老九门扛把子级别的人物了？

"怎么？小林师傅不敢去？"齐铁嘴摇着扇子，铜钱图案在夕阳下晃得人眼晕。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活像个揣着彩票等着兑奖的家伙。

我拍了拍砂锅边缘，滚烫的余温透过粗布传到手心："有啥不敢的？正好让你们佛爷瞧瞧，什么叫真正的佛跳墙。"嘴上说着硬气话，心里早就把系统骂了八百遍——20万积分买的度假套餐，怎么瞅着比之前四个高危世界还刺激？

齐铁嘴乐呵呵地在前头带路，拐出菜市场那条泥泞小路，眼前的光景陡然变了天。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油亮，两旁的店铺挂起了绸缎幌子，红灯笼一串串地往巷子深处延伸。穿着长衫的先生们摇着扇子谈生意，浓妆艳抹的女人倚着门框嗑瓜子，空气中飘着脂粉香和雪茄味儿，跟菜市场的鱼腥肉臊是两个世界。

"齐先生，您这边请！"酒楼伙计点头哈腰地迎上来，眼睛尖得跟绿豆似的，一眼就瞅见齐铁嘴腰间那块玉佩。

我跟在后头，手里捧着那口沉甸甸的砂锅，活像个刚进城的乡巴佬。这酒楼门口挂着"聚贤楼"三个鎏金大字，门脸雕梁画栋，光看那两根盘龙柱子，估计吃顿饭就得花掉我小半个月收入。

"妈的，这地方一顿饭够我摆摊半个月了。"我心里嘀咕，脚步却没停。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何况我还有麒麟血脉这张底牌。

上了二楼雅间，一股檀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红木圆桌擦得能照见人影，铺着暗纹桌布，角落里燃着银质香炉，窗外就是湘江夜景，灯火星星点点地洒在江面上，倒有几分诗情画意。可这精致里头透着股说不出的别扭，桌上的茶杯纹路上还沾着点指印，墙角的盆栽土是新换的，明摆着是临时布置出来的排场。

"坐，坐。"齐铁嘴把我按到椅子上，两个穿黑衣服的保镖像 statues似的杵在门口，腰里鼓鼓囊囊的，不用想也知道是枪。我心里一凛，不动声色地把砂锅放到桌中央，手指悄悄搭上了桌沿。

就在这时，脑子里突然"叮"一声——【主线任务更新：获得张大佛爷认可】【任务奖励：积分20000点，解锁"中级食材识别"技能】【失败惩罚：麒麟血脉临时失效72小时】

我差点没把刚喝进去的茶水喷出来。20000积分？这老九门的买卖果然利润丰厚，就是风险也高得离谱。失败惩罚更是要了亲命，没了麒麟血脉，我在这乱世跟条咸鱼有啥区别？

齐铁嘴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凑近了低声说："小林师傅放宽心，佛爷就是想尝尝你的手艺。说得好，以后你这小摊子的生意，在长沙城就没人敢动了。"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这哪是尝手艺，分明是验身份。老子一现代厨子，在这个世界连根草都不算，哪值得张大佛爷亲自接见？除非他们看上的不是我的厨艺...我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冲着我这麒麟血脉来的吧？

正琢磨着，雅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年轻人迈步进来，身姿笔挺得像杆标枪，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跟刀子似的刮过全场，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副官，您来了。"齐铁嘴赶紧站起来，那谄媚的样子，跟菜市场点头哈腰的王老头没啥两样。

副官没理他，径直走到桌子旁，目光落在砂锅上。他戴着雪白的手套，手指修长，轻轻敲了敲砂锅边缘，眉头突然皱了起来："这就是齐先生说的佛跳墙？"

"正是正是，您尝尝？"齐铁嘴连忙想打开砂锅盖。

"等等。"副官抬手阻止，眼睛却盯着我："你就是那个菜市场的厨子？"

我心里不爽，这小子说话跟审犯人似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点点头："是。"

副官围着桌子转了一圈，突然停下脚步，语气冷冰冰的："这些海参、鲍鱼可都是管制物资，一个菜市场小贩从哪里得来？"

我心里暗骂，果然来了。这年头做点好东西都得查户口。我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美食不分贵贱，食材来源自有渠道，副官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安全问题？"副官冷笑一声，突然提高音量："在佛爷面前，容不得半点马虎！我怀疑你的食材有问题！"

这话一出，门口两个保镖"唰"地就往前踏了一步，手都按在了枪套上。气氛瞬间凝固了，檀香的香味儿也变得刺鼻起来。

齐铁嘴赶紧打圆场："哎呀副官误会了，小林师傅是老实人，怎么会..."

"齐先生，这事您别插手。"副官直接打断他，眼睛死死盯着我："我劝你老实交代，这些东西到底从哪来的？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我心里那点火气也上来了。老子刷了四个高危世界副本，啥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怕你个小副官？我深吸一口气，麒麟血脉带来的暖流悄悄在血管里涌动，表面却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不客气？"我轻笑一声，伸手就去揭砂锅盖子："副官要是不信，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等等！"副官厉声喝道，以为我要耍花样。

我没理他，手指一用力，"咔哒"一声打开了砂锅盖。一股白色的雾气"腾"地就冒了出来，浓郁的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雅间。海参的鲜味、鲍鱼的甜味、火腿的咸香，还有那用老鸡老鸭慢慢熬出来的高汤底，各种味道融合在一起，醇厚却不腻人，连空气都好像变成了琥珀色。

副官的脸色有点僵硬，显然没料到这破砂锅里能散发出这么勾人的香味。门口的两个保镖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我拿起勺子轻轻搅动，海参在汤里微微颤动，鲍鱼泛着诱人的光泽，鱼翅根根分明。"佛跳墙讲究'煨'功，需用绍兴酒坛，文火慢煨三天。"我像是对着副官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的汤底用老鸡、老鸭、火腿、干贝熬制六小时，去杂质留精华。食材层次分明，先去腥再提鲜，最后融味..."

我舀起一勺汤汁，琥珀色的液体在勺子里轻轻晃动："副官要是不信，可以检查有没有违规调料。要是查出问题，我随便你处置。"

副官的脸色变了又变，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不快，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雅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连香炉里的烟都笔直地往上飘。

副官和保镖脸色齐变，立刻站直了身体，齐声喊道："佛爷！"

我心里一紧，知道正主儿来了。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门口，只见一个穿着深色中山装的男人站在那里。他大概三十岁上下，眉眼深邃，鼻梁挺直，不笑的时候自带一股威严。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额前那绺头发，还有左手微微弯曲的小指——这特征，除了张大佛爷张启山还能有谁？

佛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那眼神跟X光似的，好像要把我从里到外看个透。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警铃大作，麒麟血脉在体内疯狂预警。这就是执掌老九门的男人？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

"齐铁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厨子？"佛爷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穿透力。

齐铁嘴赶紧点头哈腰："正是正是，佛爷您尝尝他的手艺，保证您满意！"

佛爷没理会他，转头看向副官："怎么回事？"

副官立刻汇报："报告佛爷，这人身份不明，却有大量管制食材，我怀疑..."

"怀疑？"佛爷打断他，径直走到桌子旁，目光落在砂锅里："怀疑不如尝尝看。"

副官愣住了："可是佛爷..."

"让开。"佛爷的语气不容置疑。副官只好悻悻地退到一边，眼睛却还是死死盯着我，像是怕我突然掏出枪来行刺似的。

佛爷拿起勺子，没急着尝尝，而是先用鼻子闻了闻。那一瞬间，我看见他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接着，他舀起一小块鲍鱼，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然后送进嘴里。

整个雅间安静得落针可闻，连窗外的喧嚣都好像被隔绝了。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怦怦"地撞着胸口。齐铁嘴紧张得手都快拧断了扇子，副官还是那副随时准备拔枪的样子。

佛爷闭上眼睛，细细咀嚼着，眉头先是微微皱起，接着慢慢舒展开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看向我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二十年了，长沙城竟然还有人能做出这个味道。"

齐铁嘴顿时松了口气，脸上堆起笑容："我就说嘛，小林师傅的手艺..."

佛爷抬手制止了他，眼睛依然看着我："你师从何人？这是福建聚春园的古法技艺。"

来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最担心的问题还是来了。总不能告诉他们我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厨艺是系统商城买的吧？

我脑子飞快地转着，扯出个憨厚的笑容："家传手艺，家传手艺。祖上曾在福州做过厨师，留下了几本菜谱，让我没事瞎琢磨的。"

佛爷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仿佛要把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剖开来看。我心跳越来越快，手心都开始冒汗。这家伙不会会读心术吧？

"聚春园光绪年间就关门了。"佛爷突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颗炸雷在我耳边响起："你祖上是怎么学到的？"

我心里暗骂，这老小子还挺博学！亏我还特意查过资料，以为能蒙混过关。我干笑两声，正想编个更圆的谎，齐铁嘴突然插话："哎呀佛爷，英雄不问出处嘛！咱们吃江湖饭的，哪还没点祖传秘密？小林师傅这手艺可是实实在在的，味道正宗！"

佛爷瞥了齐铁嘴一眼，没说话，又舀了一勺汤慢慢喝着。半晌，才缓缓说道："这道菜很对我胃口。你，以后每月给我做一次。"

每月一次？我愣了一下，这是要包养我还是怎么着？就在这时，佛爷又加了一句："每次五百大洋。"

我差点把舌头咬掉！五百大洋？够我在长沙买套四合院了！这老九门果然都是土豪！不对，天上不会掉馅饼...我心里警铃大作，果然听见佛爷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来了来了，条件来了！我咽了口唾沫，等着他的下文。

佛爷放下勺子，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盯着我："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在长沙城，就得守我的规矩。"

那一瞬间，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我感觉自己就像被老虎盯上的猎物。麒麟血脉在体内躁动不安，好像随时准备爆发。但我知道不能冲动，至少现在不能。

我深吸一口气，挤出个笑脸："那是自然，佛爷的规矩，小人不敢不从。"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妈的，度假游变成打工人，这破系统坑我！说好的放松身心享受生活呢？

【系统提示：获得张大佛爷初步认可，任务完成度50%，奖励积分10000点】

脑子里的电子音让我稍微松了口气。至少没白来一趟，一万积分到手。剩下的一万...看来这老九门的浑水，我是不得不蹚了。

佛爷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往外走。副官和保镖们立刻跟上，动作整齐划一。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没回头："齐铁嘴，付账。"

齐铁嘴连忙应着，等佛爷走远了，才长长松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我的妈呀，小林师傅你可真行！敢在佛爷面前说那话！"

我拿起砂锅掂量着："他给这么多钱，总得有点脾气不是？"心里却在盘算着，这张大佛爷到底想干嘛？只是看中我的厨艺，还是另有所图？那探究的眼神，可不像是看一个普通厨子的样子。

齐铁嘴擦了擦额头的汗，突然凑近我，神秘兮兮地说："小林师傅，你可知道佛爷最讨厌什么？"

我摇摇头。

"佛爷最讨厌别人撒谎。"齐铁嘴压低声音："你刚才那套说辞，他估计一个字都不信。"

我的心猛地一沉。

齐铁嘴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没关系，佛爷欣赏有本事的人。好好干，以后长沙城没人敢惹你！"他笑得像个狐狸，眼睛里闪着精光："对了，过两天红府有宴，我帮你引荐引荐？"

二月红？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可好，一个接一个地来，这度假游怕是要变成九门厨艺巡回表演了。

窗外的湘江夜景依旧灯火辉煌，可我却没什么心思欣赏。端着空了的砂锅走下酒楼，晚风一吹，才发现后背全是冷汗。长沙城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看来这三个月的度假游，有的忙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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