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裹挟着碎雪从柴房木板的缝隙中钻进来,像无数细小的刀刃切割着空气。一只冻僵的寒鸦扑棱着翅膀撞进屋内,惊得梁上蛛网剧烈晃动。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朽烂的木门被粗暴踹开,三个仆从拖着一个浸透暗红色血迹的麻布包跨过门槛。腐肉的气息混着雪粒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为首那个疤脸汉子歪着嘴狞笑,缺了半颗的犬齿泛着青黑色。他像扔垃圾一样把包袱掼在青砖地上,霉变的馒头从破布中滚落,在稻草堆里拖出一道黏腻的痕迹,几只白胖的蛆虫从馒头里钻出来,在寒风中不安地扭动。
“接着吃啊,扫把星!”疤脸汉子用皮靴碾过端木云溪蜷曲的手指,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节摩擦声。“家主说了,死之前总得吊着口气。”另外两人发出刺耳的哄笑,其中一人故意用靴尖踢开少年结痂的伤口,腐肉翻卷间渗出暗红色的血珠:“瞧这细皮嫩肉的,真该送花楼去,省得在这儿碍眼!”
端木云溪将脸埋进散发着霉味的破棉袄里,蓝红异瞳在阴影中流转着冷光。他盯着地面上爬动的蛆虫,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混着污言秽语。“他爹当年多风光,生下的种却连条狗都不如。”“早该把这孽障沉塘......”这些话像淬了毒的冰棱,一根根刺进他的脊梁骨。少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沫滴落在稻草上,晕开一朵朵细小的红梅。
墙角铁桶里的馊饭已经长出墨绿色的菌丝,蛆虫在腐叶间钻动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柴房里格外清晰。端木云溪感觉右肋断裂处传来锥心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把生锈的匕首在胸腔里搅动。当他的目光扫过墙面上密密麻麻的剑痕——第三十七道冰莲形状的刻痕还带着新鲜的血渍时,他突然颤抖着跪伏在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抓起一把发黑的米粒。
“要吃...不吃会死的。”他在心里一遍遍重复,声音像浸透寒潭的刀刃。酸腐味直冲鼻腔,霉烂的米粒混着蛆虫蠕动的触感滑进食道,胃部本能地剧烈抽搐。少年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终于将这团秽物咽下。喉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却在落肚时化作一丝微弱的暖意,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看呐,少主在享用美餐呢!”门外传来守卫的哄笑。端木云溪充耳不闻,他将脸埋进铁桶,狼吞虎咽地吞咽着馊水,任由绿霉蹭过嘴角。腐叶卡在喉咙时,他就着混着蛆虫的污水强行咽下,胃部翻江倒海却死死按住小腹。蓝红异瞳在暗影中亮得惊人,每吞下一口,眼前就闪过妹妹蜷缩在血泊中的苍白面容,还有张叔死时圆睁的眼睛。
喉间突然涌上腥甜,少年将血沫和着霉饭狠狠咽下,任由刺痛感顺着食道蔓延。当最后一口秽物下肚,他剧烈咳嗽着吐出暗红色的血块,鲜血顺着青砖缝隙蜿蜒,在第三十七道剑痕旁勾勒出新的冰莲轮廓。灵力顺着血迹游走,将两道刻痕熔铸成完整的冰莲——第三十八道印记终于完成。
“云毓...张叔...”他颤抖着抚过墙上的剑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馊饭的腐臭还在鼻腔翻涌,却让他愈发清醒。柴房外风雪呼啸,少年蜷缩在阴影里,蓝红异瞳中跳动着复仇的火焰。只要活着,就能继续用血和恨在砖墙上刻下剑痕;只要活着,终有一日能让那些施虐者,把今日的羞辱连本带利地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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