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在夜风里碎成细响,愹洐攥着药囊的手指被冷汗洇得发颤。
集合的号角撞碎暮色,驰援队伍踏碎露水的瞬间,她在冰心队伍的粉色身影里认出白皎皎。
战场的血腥味比荻花宫的毒雾更呛人。
伤员的呻吟混着草药焦糊味扑面而来,愹洐跪坐在血泊里,银针在指间翻飞如蝶。她数不清扎了多少止血针,绑了多少绷带,只看见自己素色的裙摆渐渐浸成褐红。
万花弟子:止血散只剩三罐了!
小药童的哭喊声被炮石吞没。
愹洐注意到一名万花弟子正朝后方补给点行去,她心下一动。自己的药草已然耗尽,正好趁此机会补充。于是,她悄然起身迈步,跟随其后。
踉跄着冲向后方补给点,却在转角撞上泛着幽蓝的狼牙大刀。所幸有所警惕,愹洐旋身抽剑,双剑交击迸出火星,剑锋擦着对方脖颈划过,温热的血溅上她的下巴。
当前方敌人轰然倒地时,四道身影从阴影里窜出,刀刃在暮色中泛着暗红——是狼牙军五人小队,刀刃上的血槽还在滴落黏液。
他们想绕后偷袭急救营!!
愹洐扫向身后炊烟稀薄的帐篷,伤员们横七竖八地躺在担架上,医师们埋首止血包扎,连抬头换气的空隙都没有。
身边的万花弟子脸色惨白如纸,握着空药罐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罐沿。
愹洐:去补给点!
她冲万花弟子暴喝一声,剑光已劈向最近的狼牙军咽喉。
万花弟子被这一声呼喊拉回神志,急忙向后撤去,步伐飞快地朝补给点奔去。狼牙军见状立刻追截而去,然而蓝光骤然一闪,愹洐双剑挥舞,凌厉的剑锋毫不犹豫地划过狼牙军的脖颈,那颗沉重的人头便应声坠地,滚落尘埃之中。
愹洐:休想过去!
侧身躲过劈来的刀刃,她反脚踹向第一名敌人膝盖。闷响中那人跪倒在地,左剑已顺着他耳际刺入第二名敌人肩胛,血顺着剑脊渗进掌心,黏得握不住剑柄。第三名敌人的大刀劈到半空,她右剑脊重重撞上其胸骨,骨骼碎裂声混着血沫喷溅,在胸腔里震出钝痛。
愹洐反手割断最后一个狼牙兵的喉管,双剑甩落的血珠在暮色里划出猩红弧线。 一脚踹开逐渐失去生机的尸体,靴底碾过地面的碎石,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与此同时,更多脚步声从巷道深处涌来,愹洐不敢放松警惕。这时,拿完药的万花弟子跑回来,担忧问道:
万花弟子:你没事吧?
愹洐死死盯着巷道出口,剑刃上的血珠滴在泥里:
愹洐:回急救营汇报,补给点北边有敌潜入。
万花弟子紧张咬住下唇。
万花弟子:那你呢?
愹洐:我守这里。快去叫增援,别耽误!
万花弟子用力点头,快速向急救营奔去。余光瞥见那弟子踉跄转身跑走。
浓烟中飘散出药草焦糊的气味,急救营方向传来伤员更换敷料时强忍着的痛呼。医师们的喝令声此起彼伏,万花弟子的呼唤交织其中。愹洐确认了万花弟子已安全抵达急救营,心中稍稍安定。
愹洐咬紧牙关,抬脚踢开脚边尸体,朝巷道深处走去,靴底碾碎碎石的声响里,喃喃低语:
来一个,杀一个。
新涌来的狼牙军举着长刀扑来,她身形一转,轻盈拧身错步,左剑疾速刺出,精准穿透敌人的手腕。借助那一瞬的反震之力,她轻巧跃起,右脚毫不犹豫地踩上对方头顶。骨骼碎裂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天灵盖应声而破。借助敌人后仰的力量向前疾冲,踩着敌人的护盾,身形如燕子般轻盈跃上断墙。
前方,主战场的火光冲霄而起,染红了天际。焦黑的土地上插满了断裂的枪矛,每一件都仿佛诉说着此地战斗的惨烈与无情。
浓烟被夜风吹散片刻,愹洐抬眼便望见主战场中央:白皎皎的素白剑穗染着血,正与叶闲云手中的藏剑重剑交相辉映。叶闲云身为藏剑山庄弟子,剑法传承自叶家,此刻他的重剑大开大合,每一次挥斩都带着万钧之力,剑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沙石与残肢。白皎皎则身形灵动,如蝶舞于剑影之间,双剑闪烁着寒光,刺、挑、劈、挡,将攻向叶闲云后背的敌人一一逼退 。
他们周围的地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同门派的江湖人士破碎的衣衫、狼牙军扭曲的身躯,还有天策府将士紧握长枪的手。
战场的喧嚣震耳欲聋,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伤者的惨叫交织在一起。
愹洐望着他们浴血奋战的身影,握紧了手中双剑。此刻,她深知自己不能退缩,必须尽快解决眼前的危机,为白皎皎和叶闲云分担压力,守护住身后的急救营和那些脆弱的生命 。
愹洐手持双剑在狼牙军的刀刃间游走,剑脊磕在对方甲胄上迸出串串火星。温热的血珠飞溅上眼睫时,巷道深处突然传来铁蹄轰鸣。
锋鹤澜率领的天策援军如赤色洪流杀到,玄甲映着火光碾碎满地狼藉,长枪所过之处,狼牙军的刀盾寸寸崩裂。
她的双剑早已浸透血污,却在挥斩间划出凄厉的弧线。当又一名敌人咽喉喷血倒地时,愹洐借着尸体倾倒的力道旋身,剑刃擦着第三名敌人耳际削断其喉管,靴底碾过碎石的脆响里,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混着援军的喊杀声,在胸腔里震出滚烫的共鸣。
锋鹤澜:守好后方!
锋鹤澜勒马俯身,长枪挑飞偷袭她的敌兵。
愹洐弯腰撑着膝盖喘息,看着满地狼藉中扬起的尘埃里,天策将士们正迅速清扫残敌。
锋鹤澜翻身下马,玄甲上的血珠滴在她脚边,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锋鹤澜:回急救营,这里交给我!
可是……她想和伙伴们一起战斗。愹洐有种冲动想要说这句话,可一想到之前答应了叶芷青,是以云裳心法加入驰援队伍,冲动的念头就此打消。
还是不要给他们添乱吧,愹洐沮丧的想着。
愹洐:好,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锋鹤澜点点头,想拉愹洐上马送她,就在这时,被急促的马蹄声惊得乱颤,传令兵手拿书涵迅速靠近。
锋鹤澜拿来一看,书涵上赫然写着:“杨宁将军被困天策大营,迅速支援。”
锋鹤澜:这该死的狗杂种!
锋鹤澜攥紧卷轴的指节发白,自天策府失陷以来始终紧绷的弦轰然断裂,他猛地将卷轴拍在鞍桥,长枪在掌心碾出刺耳的摩擦声。
玄甲在火光照耀下泛着冷铁般的暗光,他勒转战马时,披风扫过满地狼藉。
锋鹤澜:全体听令!一,二队留在这里把守!其余随我杀回天策大营!
随即,将士们高声呐喊以示回应。锋鹤澜忽然拨转马头,正视愹洐。他的目光像浸过冰水的枪尖,却在触及她泛红的眼眶时,泛起细不可察的涟漪。
锋鹤澜:小鱼仔。
他的声音低得像夜风卷过铁马冰河。
锋鹤澜:此次或无归期,要保护好自己。
愹洐瞬间瞪大了双眼,眼眶泛红,泪珠不受控制地沿着脸颊缓缓滑落。她向前踉跄半步,攥住他甲胄下摆的手在发抖,声音颤抖着低声哀求:
愹洐:鹤鹤……你带我去吧……
尾音碎成呜咽。
愹洐:我能持剑……能护你后背……
求你,我想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
锋鹤澜神情坚毅,缓缓摇了摇头。他深知即将面对的敌人是令人棘手的令狐伤与苏曼莎,不愿带愹洐涉入即将来临的险境。
他看见她发间沾着的草屑,看见她素色裙摆上干涸的血渍。长枪顿在地上,枪尖犁出半道血槽。
锋鹤澜:保重。
他最终别过脸去,马刺狠狠磕进马腹。战马长嘶着腾跃而起,玄甲披风扫过她想挽留的手背时,有硬物坠入她掌心——是枚刻着“澜”字的铁枪坠,还带着他的体温。
蹄声如雷滚过耳际,愹洐攥紧枪坠,看那抹赤色洪流卷着烟尘远去。看他的背影逐渐缩成火光中的一个点,像枚即将坠入深渊的星。
远处传来天策军特有的战吼,混着狼牙军的号角,在暮色里撕出道血口。愹洐低头看掌心的枪坠,棱角刺破皮肤,渗出的血珠恰好填满“澜”字的凹痕。她忽然想起他曾说:“枪坠在,人就在。”
愹洐:所以你要活着回来。
她对着漫天烽火轻声说,将枪坠系在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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