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金水镇的暮色温柔得漫上来时，愹洐和白皎皎正坐在临河的一家小面摊上。刚出锅的阳春面热气腾腾，细白的面条卧在清凉的汤地里，点缀几片葱花，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白皎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前面的面碗，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赞叹道：

白皎皎：好香啊！

她迫不及待地拿起竹筷，小心地挑起一小缕面条，凑近唇边小口吹气，才斯文地送入口中。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像只尝到鲜鱼的小猫：

白皎皎：嗯！好吃！比坊里的素面更有滋味呢！

愹洐也小口吃着，看着白皎皎满足的样子，眼底也染上笑意。紧绷了一路的心弦，在这市井烟火气的温暖里，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她将自己碗里一块卤得香浓入味的豆干夹给白皎皎：

愹洐：尝尝这个。

白皎皎：谢谢小鱼仔！

白皎皎开心地结束了，小口品尝着。

吃过面，两人沿着灯火渐次亮起的河岸悠闲散步。金水镇虽小，却充满生活气息。卖糖画的老人技艺精湛，晶莹的唐丝化作灵动的飞鸟走兽；小贩担子里的莲蓬翠绿新鲜；胭脂水粉、头花绢帕的小摊吸引着爱美的姑娘。

白皎皎像只活泼的小鸟，拉着愹洐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眼中满是新奇。她买了一包甜甜的果脯，又在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前，被精巧好看的饰品吸引，挑了一个蓝色剑穗。

白皎皎：小鱼仔，这个给你！

付过钱后，白皎皎把蓝色剑穗塞到愹洐的手里，笑容甜美。

白皎皎：回去换掉你现在用的那个吧，你那剑穗都用了好多年了，该换新的啦！

愹洐接过这编着一条小鱼的剑穗，心头也荡起一丝暖意。那剑穗其实也是白皎皎送的，因为有几次战斗中弄坏了，但是她一直舍不得丢，缝了又补的继续使用。

回去换掉吧，愹洐开心得想着。随后她在摊位上看上了一支素银点翠的玉兰发簪，花苞小巧玲珑，十分可爱。愹洐付钱买下这支发簪，递到白皎皎面前，温柔说到：

愹洐：回礼。

白皎皎：哇！真好看！

白皎皎惊喜得接过去，小心地拔下头上原有的普通花簪，将新簪子仔细簪好。她对着河水中朦胧的倒影左右观摩，又回头看向愹洐，眼中满是纯粹的欢喜。

白皎皎：小鱼仔眼光真好！我好喜欢！

愹洐温柔一笑，拉着白皎皎的手开心地在夜集上游逛，一起寻找给亲朋好友的礼物。

卸下任务的轻松，与好友间的分享的快乐交织，让这金水镇的寻常夜晚，格外温馨宁静。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两人便离开小镇，策马踏上归途。官道两旁的稻田翻涌这初秋的浅金色波浪，农人劳作的身影点缀其间，空气中弥漫着道骨的清香，一派祥和景象。

越靠近扬州，路上的车马行人便愈发多了起来。现在的扬州与她们离开时那种紧张混乱的气氛截然不同，城门口秩序井然。守城的士兵虽然依旧咋子岗，但神情明显轻松许多，检查夜较为宽松。

主干道上，人流不多，也显得有序，不再有之前的浮躁与混乱。外面的茶馆开门营业，小贩叫卖声也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白皎皎：咦，扬州城还想恢复平静了？

白皎皎有些惊讶地观察着四周。

愹洐也注意到了变化，心中略安。等她们进了城门后，路过了白家的丝绸店。

白皎皎眼睛一亮：

白皎皎：小鱼仔，我想去跟我爹娘报个平安，很快就好！

愹洐：好，去吧，我在这等你。

白皎皎轻盈地跳下马，跑进店里。不一会儿就出来了，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白皎皎：爹娘很好，知道我们任务顺利完成了，特别高兴！他们说成立能这么快恢复平静，是因为万宝楼昨天开始拍卖了，要拍卖两天，今天是拍卖那尊玉雕像，据说吸引了各地豪绅富贾的注意，现在官府都加派了人手维持秩序，生怕出了乱子影响拍卖。现在那些滋事的江湖人士或小混混也暂时销声匿迹了。

原来如此。

愹洐了然，难怪这么快就恢复平静了，原来大家都聚集同一个地方。巨大的利益和关注点转移，暂时压下了那些暗流。

白皎皎：那玉雕像真的有宝藏？这么多人为了它来到这万宝楼。

白皎皎好奇地问道，随即又摇摇头。

白皎皎：不过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啦。小鱼仔，我们快去还马，然后会秀坊吧？我想念坊里的姐妹们了！

愹洐：嗯。

愹洐点了点头。她对那劳什子玉雕像毫无兴趣，只想尽快回到熟悉安宁的秀坊。

两人熟门熟路地将马匹还给了扬州城外的驿站。驿站伙计也显得轻松，麻利地检查了马匹无恙，收了凭证。

接着，她们在城里才买了些七秀坊惯用的针线、上好的胭脂水粉，以及一些扬州特有的茶点蜜饯。集市虽然热闹，但人流似乎多集中在通往万宝楼的方向，其他地方反倒显得比平时更从容些，让她们采购得颇为顺利。

提着大包小包，两人登上了返回七秀坊的客船。船夫吆喝一声，竹篙一点，小船便悠悠荡离了喧嚣的扬州码头，驶入宽阔平静的江面。

午后的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碎金一般跳跃。岸边的乌龟慢慢地爬上江滩边晒太阳，江风带着湿润的水汽和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望着缓缓远去的扬州码头，远离城内的纷扰，格外舒心。

愹洐靠在船舷边，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放松。白皎皎则拿出新买的画本书籍，饶有兴致地观看起来，偶尔哼两句轻快的小调。

可随着船行至江心，远离了扬州码头的繁华后，愹洐原本放松的神经却微微紧绷起来。

江面上往来的船只不算少，但是有几艘小船，行迹颇为可疑。它们并非寻常的渔船或渡船，船身狭长，吃水却显得很深，显然装载了不少东西。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些船的船舱部分都用厚厚的、密不透风的黑色油毡布遮盖得严严实实，连一丝缝隙都不露，仿佛里面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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