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小船目标明确,都朝着一个方向——正是七秀坊所在的瘦西湖方向驶去。它们彼此之间似乎也保持着某种默契的距离,既不靠得太近,也不会离得太远,在宽阔的江面上划出几道沉默而诡异的轨迹。
白皎皎:小鱼仔,你看那些船……
白皎皎也注意到了,放下手里的书籍,凑到愹洐身边,脸上轻松的神色褪去,换上了警惕。
白皎皎:裹得严严实实的,好奇怪。而且,方向都是往咱们秀坊那边去的?
愹洐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目光沉沉地追随这其中一艘离她们稍近些的小船。船头站着一个船夫,穿着普通的普通的粗布短褂,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他似乎感觉到了注视,微微侧过身,斗笠下投来一瞥。那目光并非寻常船夫的淳朴或好奇,而是带着一种冰冷、审视的意味,只瞄一瞬便移开了。
愹洐:嗯。
愹洐轻轻应了一声,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江风依旧温柔,吹动她额前的碎发,也吹动了心头一丝不安的涟漪。扬州城內的喧嚣拍卖仿佛已是另一个世界,眼前这平静江面下,似乎整悄然涌动这未知的暗流。这些严密包裹、目标明确驶向秀坊方向的小船,究竟装载这什么?又意欲何为?
愹洐感觉到自己仿佛陷入一个巨大的迷雾迷宫,近些日子发生的种种,都隐隐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方向:有人,或者说有一股势力,正在针对七秀坊布局。
不可能!愹洐下意识在内心里否定了这个念头。七秀坊立派数十年,清誉卓著,与各派交好,更得百姓爱戴,怎会无端遭人算计?她试图说服自己,这或许只是巧合,或是自己连日奔波、神经太过紧绷了。
为了转移这沉重压抑的注意力,她强迫自己将目光投向江面,随意地扫向离她们客船稍近的一艘诡异小船。
就在这时!那艘小船的船舱口,厚重的黑色油毡布帘被一只粗糙的手从里面先开了一道缝隙。一个身影,一个穿着的粗布短打的、身形精悍的男人,低着头钻了出来!
他就这样走向站在船头的男人,熟络地交谈了起来。
但就是这惊鸿一瞥,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愹洐脑海中的迷雾!
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不是货物!
那小窗严实掩盖的……是人!
是活生生的人!而且看那装束和行动、步伐,绝非善类!是训练有素、行动诡秘的……打手?或者……杀手?
这个认知如同冰水浇头,让她瞬间通体生寒!所有的疑虑、所有的不安,在这一刻找到了最可怕、最直接的答案!那些小船,就是一艘艘运兵的鬼船!它们的目标,是七秀坊!
客船继续前行,与那些沉默的黑色小船交错而过,驶向秀坊的方向。愹洐的目光死死追随着它们逐渐变小的轮廓,直到它们变成江面上几个模糊的黑点。随着客船的一个转弯,那些黑点最终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一种莫名的预感,沉甸甸地压在了心头,秀坊的方向,此刻正被这些满载着不祥与杀戮的不速之客,悄然无声地靠近、包围……
白皎皎:小鱼仔……
白皎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忧虑,轻轻扯了扯愹洐的衣袖。她也看到了那艘船上钻出的人影,虽然不如愹洐想得那么深,但那鬼祟的行径和严密的遮掩,足以让她感到强烈的不安。她看着愹洐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和紧蹙的眉头,心也跟着揪紧了。
白皎皎: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愹洐缓缓转过头,看向白皎皎。江风吹拂这她的碎发,露出那双盛满了深切忧虑的眼睛。她没有立刻回答白皎皎的问题,只是用力地、紧紧地反握住白皎皎的手,指尖冰冷,微微颤抖。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几乎被江风吹散:
愹洐:小兔子……快到了。回去后……立刻去见坊主。有……大事要发生了。
小船顺流而下,离瘦西湖的入口越来越近。江风带来的气息却悄然变了调——不再是清润的水汽与草木芬芳,一股难闻的、杂混着焦糊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刺鼻味道,越来越清晰地钻入鼻腔。
白皎皎:什么味道?好难闻啊……
白皎皎皱着鼻子,用手在前面扇了扇。
愹洐早已挺直了脊背,目光锐利地投向七秀坊所在的方向。
她的心沉了下去,一种冰冷的预感攥住了她。
白皎皎:小鱼仔!看天上!
白皎皎突然惊呼,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愹洐猛地抬头,看清天上的东西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只见远方,原本应是碧空如洗的天极,此刻却被一片巨大、污浊的灰黑色浓烟所笼罩!那浓烟滚滚翻腾,如同一条狰狞的黑龙,张牙舞爪地升腾而起,源源不断地扩散开来,将那片熟悉的天空染成了不详的灰暗。
烟柱的根基,赫然指向她们的家园——七秀坊所在的区域!
阳光被这厚重的烟幕阻挡、扭曲,光线变得晦暗不明。几片被热浪卷起的灰烬,如同黑色的雪花,飘飘荡荡,竟跨越了不短的距离,落在了她们的小船上。
白皎皎:是……是秀坊的方向!
白皎皎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紧紧抓住愹洐的手臂,手指冰冷。
白皎皎:怎么会这样?!那烟……那烟是从秀坊里冒出来的啊!
愹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方才所有的侥幸、所有的归心似箭,在这一刻被眼前这末日般的场景彻底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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