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火!
而且绝非小火!能升起如此遮天蔽日的浓烟,火势必然及其凶猛!
那些封得严严实实、鬼鬼祟祟驶向秀坊的小船……它们运送的不单单只有人?!还装了纵火的引信?!是致命的燃料?是针对七秀坊的一场蓄谋已久的袭击?!
江风扑面,却再也感觉不到丝毫清爽,只带着浓烈的焦糊味和烟尘的颗粒,刮得人脸生疼。
白皎皎紧紧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但通红的眼眶和微微发抖的身体泄露了她内心的极度恐惧。
愹洐则如同化作了船头一尊冰冷的玉雕,只有那双眼睛,燃烧着骇人的火焰——那是极致的愤怒与深入骨髓的担忧交织而成的烈焰。她一手紧握剑柄,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得按在了腰间叶芷青赠予她的那枚莲花玉钰上。
随着距离的缩短,那滚滚浓烟带来的压迫感越发沉重,四周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船桨划水的哗啦声,以及她们自己称重的心跳声。
没有呼救声,没有哭喊声,没有属性的剑舞青音……只有那片沉默而疯狂吞噬这天空的浓烟,如同一个巨大、狰狞的伤口,烙印在她们视线的尽头,也烙印在她们的心上。
她们的家园……
昔日的光洁雅致的亭台楼阁,此刻被滚滚黑烟笼罩,大片的屋宇仍在燃烧,橘红色的火舌舔舐着天空,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水榭倾塌,回廊断裂,曾经繁花似锦的庭院只剩下焦黑的枝干和厚厚的灰烬。断壁残垣随处可见,触目惊心。
这时船夫终于发现秀坊的滚滚浓烟,停下撑竹篙的手,震惊地结结巴巴的说道:
船夫:这…这是……?!
白皎皎:不……不会的……
白皎皎浑身发抖,几乎站不稳,她死死捂住了嘴巴,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
愹洐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人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她死死盯着码头方向,往日停泊这精致画舫的秀坊码头,此刻却停靠着几艘陌生的、体型较大的黑色货船,船身童谣覆盖着油毡布,却显然已经卸空了货物。
码头上人影幢幢,并非熟悉的淡粉色身影,而是穿着杂乱劲装,手持刀刃的陌生人!他们三五成群,整粗暴地翻检着码头上未被完全焚毁的物资箱,或者把守这通往坊內的几处要道,警惕地扫视这湖面。
愹洐:兔兔!
愹洐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瞬间将白皎皎从巨大的悲恸中惊醒。
愹洐:别出声!听我说!
她一把拉住摇摇欲坠的师妹,眼神锐利如刀:
愹洐:码头被占了,硬闯是送死。我们必须进去!从'那里'进去!
白皎皎对上愹洐决绝而冷静的眼神,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强行压下翻涌的恐惧和悲伤,用力点头。泪水还在流,但眼神已燃起火焰。
愹洐迅速对船夫低声道:
愹洐:船家,前方危险,你立刻掉头回扬州报官!什么都不要说,只管跑!
她塞给船夫一锭银子,见船夫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带着原地,她厉声喝道。
愹洐:快走!
船夫回过神来,已吓得面无人色,闻言如蒙大赦,拼命点头,掉转船头死命的划。
愹洐和白皎皎则趁着小船转向产生的短暂混乱和遮蔽,如同两条无声无息的鱿鱼,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湖水中。
冰冷刺骨的湖水瞬间包裹全身,但此刻的寒意远不及心中万一。愹洐和白皎皎自幼在七秀坊长大,对这片水域的每一处浅滩、每一丛水草、每一块礁石都了如指掌。
她们像最熟悉这片水域的精灵,屏住呼吸,潜向码头侧后方一处极其隐蔽的所在——那是连接着内坊引水渠的一道废弃暗闸口,被茂密的芦苇丛完美遮掩,只有最核心的弟子才知道其存在和开启方法。
水下,愹洐摸索着冰冷的石壁,手指在几处特定的凹槽用力按下,再旋转。石壁内部传来沉闷的机括转动声。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无声开启,浑浊的水流立刻涌入。
两人迅速钻了进去。愹洐反手又在内部石壁上操作一番,暗闸口重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湖水。里面是一条狭窄、幽暗、充满淤泥和腐朽水草气息的引水渠。她们浑身湿透,冰冷刺骨,但总算避开了码头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
愹洐:走!
愹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白皎皎紧随其后,两人在黑暗的渠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每一步都踏在冰冷刺骨的淤泥和破碎的瓦砾上,每一步都踏在燃烧的心火上。
越靠近内坊,烟尘味和苦杏仁味越发浓烈呛人,隐约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喊杀声、兵刃交击声和建筑物倒塌的轰鸣!战斗仍在继续!
终于,前方透出微光,渠口就在眼前。愹洐示意白皎皎停下,自己则小心翼翼地从渠口堆积的杂物缝隙中向外窥视。
眼前是她们熟悉的浣花溪畔,但此刻已面目全非。花圃被践踏,小桥断裂。几个穿着与码头守卫相似服饰的敌人,正背对着渠口,似乎在围攻前方回廊处几个顽强抵抗的淡粉色身影!
是幸存的姐妹!
愹洐眼神一厉,瞬间做出决断。她向白皎皎比了一个手势。白皎皎会意,两人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就在那几个敌人注意力完全被前方战斗吸引,准备再次冲上去时——
愹洐:剑气长江!
一声清叱自身后响起!愹洐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渠口杂物后暴射而出,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凌厉无匹、几乎凝成实质的碧蓝剑气,如同长江奔涌,带着决死的杀意,瞬间贯穿了最外侧两名敌人的后心!冰寒的剑气甚至让伤口附近的血液都瞬间凝结。
水贼:什么人?!剩余敌人惊骇回头。
白皎皎:剑破虚空!
白皎皎娇小的身影紧随其后,手中双剑爆发出刺骨的寒芒,剑势迅疾如电,精准地刺向另一名敌人持兵刃的手腕!冰冷的剑气瞬间侵入经脉,那敌人惨叫一声,武器脱手飞出!
剩下的敌人终于反应过来,怒吼着转身扑来。但愹洐和白皎皎的配合天衣无缝,一个主攻,剑势大开大合,招招夺命,冰寒剑气四溢;一个策应,身法灵动诡异,剑锋所指,寒光点点,专攻敌人关节要害与内力运转节点。她们对地形的熟悉更是发挥到极致,借助倾倒的假山、断裂的廊柱、燃烧的树丛作为掩体,身形飘忽不定,剑光闪烁间带着致命的寒意。
师妹:是愹洐师姐!皎皎!
回廊处苦苦支撑的几个七秀弟子看到来人,绝望的眼神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精神大振,立刻奋起反击,手中剑招也带上了凌厉的冰寒之气。
前后夹击之下,这几个码头上来的守卫很快被解决。地上凝结着被冰心剑气冻结的血迹。
师妹:师姐!
一个手臂带伤的弟子扑过来,带着哭腔。
师妹:坊主她……她带着内坊弟子和核心长老退守内坊深处了!敌人太多了,还有好多奇怪的火器……忆盈楼……忆盈楼已经被烧塌了!
愹洐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忆盈楼倒了!但内坊是最后的堡垒!
愹洐:走!去内坊!与坊主汇合!
愹洐没有任何犹豫,目光扫过眼前几张染血却坚毅的脸庞。
愹洐:姐妹们,随我杀回去!去星月坊、水云坊那边,那里有姐妹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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