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的窥探

蛟魔王踏入梦境的刹那，花果山的桃林骤然化作西牛贺洲的荒郊。寒风卷着枯叶掠过，他看见秋千架上蜷缩着的小小身影——灰扑扑的兽皮裹着细瘦身躯，猴尾垂落的绒毛间凝结着干涸血痂，分明是尚未学艺时的孙悟空。

“你是仙人吗？”小猴儿猛地抬头，澄澈金瞳里倒映着他的碧鳞甲，沾着泥污的爪子攥紧秋千绳，“俺、俺想找灵台方寸山……”话音未落，咳出血沫的嘴角却倔强扬起，“只要学会长生术，就能保护花果山的孩儿们了！”

蛟魔王喉间发紧，龙爪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记忆如潮水翻涌——千年前结义时那个意气风发的美猴王，此刻却像惊弓之鸟，连伸手触碰都带着小心翼翼。“俺帮一个姑娘捡橘子，”小猴儿揪着褪色的兽皮，“他们说俺是妖怪……”

“我不打你。”蛟魔王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得可怕。他从未想过，会在梦境里见到这般狼狈的孙悟空——那个永远举着金箍棒说“吃俺老孙一棒”的战神，竟也曾在世人的棍棒下，卑微地祈求完成一个承诺。

“真的吗？”小猴儿突然扑过来，带着血与泥土气息的体温透过衣料灼烧着他的皮肤，“那、那你能带我去仙山吗？老猴子说……”颤抖的尾尖缠住他的手腕，“他说，只要学会本事，就没人敢叫俺野猴子了……”

蛟魔王的龙眸泛起水雾，恍惚间竟分不清今夕何夕。他轻轻擦去小猴儿脸上的血痕，碧鳞甲下的噬灵咒疤突然灼痛难忍——这痛不再是天道的惩罚，而是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愧疚。当年那个为了长生四处奔波的小猴子，如今却为了护他，不惜在现实中耗尽精血。

“我带你去。”他将小猴儿稳稳抱在怀中，龙翼划破梦境的天际。下方传来村民的叫骂声，却再也伤不到怀中蜷缩的小小身影。而此刻的现实世界，天命人望着沉睡的孙悟空，红遮扇映出梦境画面，轻声呢喃：“大圣，这一次，让他把千年前的亏欠，在梦里都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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