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锈

窗外的雨已经下了三天。

叶程迤站在教室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起雾的玻璃。雨水顺着窗框边缘渗进来，在窗台上积成一小滩水洼。教室里闹哄哄的，白鹤栖正和周予争论昨晚的数学题，林昭昭在分发她手工制作的社团招新表。

"给。"

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突然出现在眼前。叶程迤转头，棠舟行站在他身侧，另一只手拿着本《飞鸟集》，书页间夹着张银杏叶书签。

"......谢谢？"叶程迤迟疑地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透过纸杯传来。

"韩老师请客。"棠舟行语气平淡，"全班都有。"

叶程迤这才注意到讲台上放着个纸箱，里面整齐码着二十多杯奶茶。林昭昭正兴高采烈地给大家分发。

"你一个人搬上来的？"

"嗯。"

叶程迤低头啜了一口。甜度刚好，珍珠煮得软糯。他忽然想起上周化学课，自己随口提过喜欢这家店的珍珠奶茶。

"好喝吗？"

"......嗯。"

棠舟行点点头，转身要走。叶程迤鬼使神差地拉住他的袖口："等等。"

他从书包里掏出个纸袋："这个......给你。"

纸袋里是手工制作的单词本，每页都用工整的衡水体写着英文例句，边缘画着小小的化学公式示意图。

"上周化学课，你说想整理反应方程式。"叶程迤声音越来越小，"我就......顺手做了个对照版。"

棠舟行接过本子，指腹轻轻摩挲过纸页。阳光穿过雨幕，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谢谢。"他说。

雨声忽然变得很远。

图书馆的角落总是最安静的。

叶程迤缩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本周记本。午休时间这里人很少，阳光懒洋洋地铺在桌面上，将他的钢笔影子拉得很长。

对面的椅子被轻轻拉开。

棠舟行放下书包，取出本书。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回荡。

叶程迤偷偷抬眼。

阳光透过棠舟行身后的窗户，给他轮廓镀上毛茸茸的金边。他看书时习惯微微蹙眉，右手无意识地转着支钢笔，金属笔身在光线下闪闪发亮。

周五的班会课上，韩莞芳宣布要重新调整值日表。

"从下周开始，两人一组负责教室卫生。"她敲了敲黑板，"名单我贴在后面，自己看。"

下课后，同学们蜂拥到公告栏前。叶程迤挤不进去，只好站在外围等待。

"我们一组。"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程迤转头，棠舟行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两张值日表。

"啊？"

"值日。"棠舟行把其中一张递给他，"每周三。"

叶程迤接过表格，看到上面并排印着他们的名字。墨迹很新，还带着淡淡的油墨味。

"哦......好。"

棠舟行点点头，转身走回座位。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背影上，校服布料在光线里呈现出柔和的米白色。叶程迤突然注意到，他后颈处有一小撮翘起的头发，随着走路的动作轻轻摇晃，像株倔强的小草。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斜斜地照进教室，将那张值日表映得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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