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安

郭城宇是在「救赎」遇见祈安的。

初见时，他不明白——

为什么脸上还带着青涩的少年，眉眼总有化不开的忧伤。

直到....

一天前。

少年穿着服务生的制服，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

他被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按在卡座角落，对方油腻的手指正顺着他的腰线往下滑。

祈安没挣扎，只是偏过头，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仿佛被触碰的不是自己的身体。

郭城宇眯了眯眼，懒散地抬了抬下巴。

身后的李旺立刻会意，两步上前，一把扯开那醉汉，拎着领子丢了出去。

往常他不喜欢多管闲事，可看见那个少年多了几分保护欲。

祈安这才抬起眼。

他的睫毛很长，在灯光下落下一片阴影，衬得那双眼睛格外漂亮——却也格外空洞。

祈安：“……谢谢。”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机械性的礼貌，说完便蹲下身，一片一片捡起地上碎裂的玻璃杯。

经理骂骂咧咧地走过来，手指几乎戳到他额头上，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沉默地承受着。

——

洗手间里，郭城宇拧开水龙头，冷水冲刷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隔间外，两个男模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嘴里叼着烟，笑得轻佻。

“那个新来的服务生，装什么清高？来这种地方打工，真当自己是朵白莲花？”

“哈，谁知道呢？指不定是玩欲擒故纵，等着钓个阔少爷呢。”

“嗤，我要有他那张脸，我早就赚翻了……”

两个人说笑着离开。

最里侧的隔间门突然推开。

祈安面无表情地走出，径直走到洗手池前。

他拧开冷水，将手伸到水流下——掌心的伤口被玻璃划得狰狞，血混着水在瓷白的池底晕开一片淡红。

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泄愤般往外挤出血珠。

最终无力的轻叹一口气。

郭城宇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两片创可贴，递了过去。

祈安的手指顿住了。

他缓缓抬头，眼神里透着一丝茫然，像是从未被人施舍过善意的小兽，连道谢都显得生涩。

郭城宇的目光落在他手上。

郭城宇：“你的手很漂亮。”

郭城宇：“别糟蹋了。”

祈安的动作顿住，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像是被烫到一般。

他抬起眼，目光里透着一丝茫然，似乎从未听过这样的评价。

郭城宇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祈安盯着那两片创可贴看了很久，眼底的死水似乎泛起了一丝极浅的涟漪。

—

郭城宇回到包厢，李旺办事效率很高，不到半小时就把祈安的底细查了个干净——

十九岁，刚高考完，母亲尿毒症每周透析三次，妹妹先天性血液病常年住院，父亲和爷爷在工地搬砖，全家挤在城郊的棚户区。

薄薄一张纸，轻飘飘几行字。

郭城宇突然觉得手里的威士忌酸得发苦。

“郭少今儿转性了？”

旁边穿纪梵希的公子哥用酒杯碰了碰他手背。

“上次那个小明星跪着求你都没心软，怎么对着个服务生发呆？”

郭城宇：“你们玩。”

他起身时带翻了果盘，从西装内袋摸出支票本，撕了张空白支票塞进信封，顿了顿，又换成张不记名银行卡。

郭城宇：“跟他说—— ”

郭城宇：“做我的人，还有更多。”

走廊灯光昏黄，李旺接过欲言又止。

太不像郭少了。

从前他最爱以温柔编织为陷阱，引诱猎物上勾。还笑着嘲讽池骋“拿钱砸人多没意思。”

可现在，郭城宇连少年湿润的睫毛都不敢看，怕在那双眼睛里看见认命的平静。

就像深秋的潭水，连绝望都结成了冰。

原来真的有只见一面

就心疼的受不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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