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吗

李旺捏着那个烫金的信封，在吧台找到了正在清点酒水的祈安。少年单薄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伶仃。

暖黄的灯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指节处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薄茧。

李旺走过去，将信封推到他面前。

祈安的动作顿住了。他盯着那个烫金的信封，嘴角绷成一条直线。

“郭少的意思。”李旺压低声音，“跟了他，你母亲的透析费、妹妹的医药费，都不用愁了。”

祈安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越过李旺，落在不远处倚着墙的郭城宇身上。

郭城宇点燃一支烟，猩红的火光在昏暗的走廊里明灭。他吐出一口烟雾。

郭城宇没有避开他的视线。

烟雾缭绕中，他看见少年眼里的挣扎——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才有的眼神。

许久，祈安轻轻将信封推了回去。

祈安：“替我谢谢郭少。”

他的声音很轻，却坚定。

祈安：“但我只卖酒，不卖人。”

李旺愣住了。他下意识回头看向郭城宇。

郭城宇掐灭了烟。他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祈安。

少年的脖颈修长，喉结因为紧张而微微滚动，但眼神却倔强地迎着他的目光。

郭城宇：“为什么？”

祈安垂下眼睛，继续擦拭手中的酒杯。

祈安：“脏。”

这个字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郭城宇脸上。

他忽然笑了，伸手用手指抵住祈安的下巴。

郭城宇：“你觉得，在这个地方，你的干净能保持多久？”

祈安的睫毛颤了颤，但声音依然平静。

祈安：“到死为止。”

郭城宇的瞳孔微微一缩，他松开手，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头也不回地对李旺说。

郭城宇：“跟经理说，以后他只需要端酒。谁敢碰他一根手指头，就等着沉江。”

李旺震惊地看着自家少爷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眼依然挺直脊背站在吧台后的少年，突然明白了什么。

在这个纸醉金迷的牢笼里，有人宁愿折断骨头，也不愿弯下脊梁。

而郭城宇，第一次遇到了用钱买不到的东西。

—

凌晨三点，祈安蹲在后巷收拾垃圾。

黑色半袖被汗水浸透，露出嶙峋的肩胛骨。

阴影里突然伸出一只锃亮的皮鞋，碾住他捡瓶子的手。

祈安猛地抬头，对上一张醉醺醺的狰狞面孔——是刚才那个醉汉，男人身后站着四五个混混，不怀好意地围上来，堵死了巷口。

“装什么清高？”

男人揪住祈安的衣领，恶臭酒气喷在祈安脸上。

“郭少玩腻的破鞋，老子今天倒要尝尝——”

嗤啦一声，单薄的衣料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少年苍白的锁骨。

少年剧烈挣扎起来，却被两个人死死按在墙上。

粗糙的砖石磨破了他的后背，血腥味混着汗水的咸涩在口腔里蔓延。

祈安：“放开我！”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男人油腻的手顺着他的腰线下滑，笑声令人作呕：“叫啊，看看你的郭少会不会来救——”

轰！！！

刺目的车灯突然撕裂黑暗，黑色迈巴赫如同猛兽般撞进巷子，垃圾桶被撞飞数米。

车门猛地弹开，郭城宇拎着棒球棍踏出，金属棍头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所有人僵在原地。

“郭、郭少......”醉汉的酒瞬间醒了大半，脸色惨白。

郭城宇：“狗几把，敢动我的人，不想活了！”

郭城宇的眼神比夜色更冷。他甚至没给对方求饶的机会，棒球棍带着风声狠狠砸下——

“啊！！！”

祈安蜷缩在墙角，看着血滴在积水里晕开，像一朵朵暗红的花。

寂静的夜里，祈安愣愣的看着他。

男人眼神猩红暴戾可怕，每一下都下了死手。

直到最后一个混混瘫软在地，巷子里只剩下雨水敲打地面的声音。

郭城宇喘着粗气转身，看到少年苍白的脸上溅了几滴血迹。

他下意识伸手想擦，却在看到自己满手鲜血时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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