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排版】巫女 ，两只小狐狸

白雾如活物般翻涌消散时，白桃正用绣着金线的鞋尖碾着冰碴，九条尾巴扫过空中还未化尽的霜花，惊起细碎的银粉簌簌飘落。

她歪头踢开块人形冰雕残骸，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幸存的百姓们跌坐在血泊与碎冰间，望着这位踩在冰晶上的白衣少女，眼中盛满敬畏与恐惧。

"神明啊，请受小人一拜！"

最先反应过来的老汉"扑通"跪倒，额头重重磕在满地狼藉的石板路上。

这声响仿佛信号，哭喊声、叩首声瞬间炸响：

"真是神明降世啊！"

"妈妈呀，我再也不相信皇上了！我要相信眼前的女神！"

小红眼疾手快地按住白桃要开口的肩膀，踩着满地琉璃般的冰屑上前。

她的红裙扫过跪着的人群，尾尖卷起一缕还未消散的寒气：

"诸位乡亲们，我们也是从山下下来的狐仙，本来是要下山玩的。"

她刻意放缓语调，指尖凝出跳动的狐火

"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于是就出手了。而且我们之前也来过。"

"仙姑，你们什么时候来过？"

人群中挤来个系着围裙的妇人，发间还沾着半截断裂的珠花。

"白桃小姐。"

小红侧身让出位置，白桃正蹲在冰堆里，用尾巴卷着碎冰往嘴里塞，闻言含糊地"唔"了声，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偷藏粮食的松鼠。

"原来仙姑就是白小姐啊，真是太意外了吧！"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小红强忍住笑意，在白桃后腰轻轻掐了把：

"也是时候该离开了，下人间这么久。"

"仙姑，仙姑！"

满脸血污的孩童拽住她的裙摆

"您救救我们吧，我们月中镇的百姓真的被害苦了！山上的兽、海里的怪，时不时上来骚扰我们。请你们护佑我们！"

小红垂眸掩住眼底得逞的光，尾尖卷起白桃的手腕往自己身后带：

"行吧，众所周知，山中有一狐仙，名曰太华。我可以帮你们。"

她故意拖长尾音，看着百姓们眼中燃起的希望

"只是......"

"仙姑，此事我们知道！只是我们不会祭祀的礼仪，请你们帮帮我们吧！"

"可以。"

小红瞥向还在用尾巴玩冰球的白桃，那蓬松的白毛上沾着几片雪花，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家伙。"

她暗自腹诽，面上却笑意盈盈，任由热情的村民簇拥着往镇中心走去。

"仙姑们，请随我来！"

镇长夫人抹着眼泪上前，金镶玉的头饰在残垣断壁间晃得刺眼

"我亲自为你换上巫女服吧。"

小红顺从地跟在人群中，却悄悄用尾巴勾住白桃的手腕——

可不能让这只贪吃贪玩的小狐狸，坏了这场精心编排的好戏。

绣房内檀香混着血腥味，镇长夫人捧来的云锦巫女服在烛火下泛着流光。

白桃瘫在雕花榻上，尾巴卷着侍女递来的桂花糕，含含糊糊道：

“这衣服袖子这么长，怎么打架？”

“忍着点吧祖宗！”

小红正被三个婆子按在铜镜前梳头，红绸发带缠住了她乱甩的尾巴

“再闹穿帮了，信不信我用巫女棒把你九条尾巴都烤焦！”

白桃突然从榻上弹起，雪白狐耳抖落几片碎冰：

“那我要穿镶珍珠的！上次在冥界看见卡伊戴的可好看了！”

说着扒拉过绣架上的金线，非要往衣领上缠。镇长夫人举着剪刀进退两难，眼看着好好的月白色衣料要被折腾成彩线球。

“别碰那些！”

小红急得跳脚，发簪“当啷”掉在地上

“我们是救苦救难的狐仙，不是花楼头牌！”

她抢过白桃手里的金线，却被对方用尾巴卷住手腕：

“可是小红你上次说，越漂亮的狐妖越能骗人......”

“那是两码事！”

小红涨红着脸扯开尾巴，发间茉莉花冠歪到一边。白桃突然“噗嗤”笑出声，九条尾巴同时炸开，将满屋子布料卷上半空：

“你现在像只炸毛的火鸡！”

“白——桃——！”

小红举着巫女棒追着满屋跑，两人撞翻了胭脂盒，丹砂洒在白桃新换的裙裾上，倒像是沾了血迹。

雕花木门吱呀洞开的刹那，月光倾泻而入，为两道身影镀上神圣光晕。

小红的赤红色巫女服绣着流动的火焰暗纹，金红交织的披帛随步伐翻卷，腰间悬挂的铜铃发出清脆声响；

白桃一袭月白华服缀满银丝刺绣的流云，九条蓬松狐尾垂落在地，尾尖系着的珍珠流苏在摇曳间折射出细碎光芒。

"天啊......"

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原本嘈杂的街道瞬间死寂，唯有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

镇长夫人双手捂住嘴，眼中泛起激动的泪花；

几个孩童直接跪坐在地，呆呆望着缓缓走来的两位狐妖。

"这就是狐仙大人的真容吗......"

一名老者颤抖着举起拐杖指向她们，浑浊的眼中满是敬畏

"如此超凡脱俗，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

小红微微颔首，抬手虚扶：

"诸位不必多礼。"

她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既已应下护佑月中镇，我们自会恪守承诺。"

白桃却好奇地踮脚张望，尾巴卷住半空飘落的花瓣，笑嘻嘻道：

"祭祀什么时候开始呀？我还没尝过你们供奉的贡品呢！"

这话惹得百姓们又是一阵惊叹，以为是狐仙在暗示祭祀流程。

一位中年汉子连忙上前，额头贴地：

"请狐仙大人移步祭坛！祭品早已备妥，只等您主持仪式！"

众人自发让出一条道路，目光炽热而虔诚。

当她们踏上用鲜花与香料铺就的长毯时，两侧百姓纷纷匍匐在地，此起彼伏的"狐仙大人"响彻天际。

祭坛上，三牲五谷整齐排列，香烛升腾起袅袅青烟，在月光下与两位狐妖周身萦绕的灵气交织，恍若人间仙境。

小红不动声色地扯了扯白桃的衣袖，低声道：

"待会儿别乱吃东西。"

白桃却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尾巴卷走案上一颗蜜饯，含糊道：

"知道啦知道啦......"

白桃赤足踩上祭坛冰凉的玉石，九条尾巴不安分地卷住供桌上的桂花糕。

她歪头看了眼天边圆月，突然踮起脚尖转了个圈，月白巫女服扬起的弧度扫落几缕碎发，正巧粘在翘起的鼻尖。

"紫微黄书，名曰太玄......"

她捏着嗓子念起咒语，尾尖却偷偷卷起旁边的供果，趁百姓闭眼叩拜时迅速塞进嘴里。

桂花糕的甜香在舌尖散开，她差点笑出声，慌忙咬住下唇继续念：

"藏天隐月，五灵夫人......"

话音未落，小红猛地用巫女棒戳了戳她后腰。

白桃浑身一抖，手中法诀却没乱，指尖凝出的月华突然暴涨。

只见她狡黠地眨了眨眼，故意拖长尾音：

"急急如律令——！"

刹那间，月光如银河倒悬，倾泻在破败的月中镇。

断壁残垣上藤蔓疯长，焦黑的土地涌出清泉，死去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开花。

白桃瞅准时机，突然蹦到祭坛边缘，蓬松的尾巴扫过百姓头顶：

"快看！是我的尾巴在发光！"

她得意地摇晃着缀满珍珠的尾尖，将飘落的花瓣卷成旋风。

当坍塌的城墙重新矗立时，白桃干脆躺倒在祭坛上，用尾巴卷着新长出的桃花枝编花环：

"累死本仙姑啦，下次祭祀记得多准备点蜜饯！"

暮色渐浓，月中镇新修缮的琉璃瓦在余晖里泛着柔光。

白桃倚着雕花门框，尾巴卷着孩童硬塞给她的糖画，金红色的狐狸图案在晚风里微微晃动。

"我们真的要走啦！"

她对着簇拥在百货商店前的人群喊道，话音未落就被此起彼伏的挽留声淹没。

"仙姑再住些时日吧！"

卖花阿婆颤巍巍捧来新摘的昙花

"这是特地给您种的！"

几个壮小伙扛着整筐的山珍堵在门口，筐里的野蜂蜜顺着竹编缝隙往下淌，沾湿了白桃的月白裙摆。

小红站在台阶上，红绸腰带被热情的百姓拽得歪斜。

她无奈地看着白桃用尾巴灵巧地接过所有礼物，甚至还卷来个竹蜻蜓把玩：

"都说了我们的家就在这儿！"

她扬了扬手中的巫女棒

"百货商店的桂花酿还没喝完呢！"

"可是夜里又有妖怪怎么办？"

抱着婴儿的妇人突然哭出声，怀中孩子也跟着哇哇大哭。

白桃的尾巴顿时僵在半空，她蹲下身擦掉孩子脸上的泪珠，顺手塞了颗糖进去：

"别怕！"

她晃了晃毛茸茸的耳朵，

“只要你们对着月亮喊'白桃姐姐'，我带着九条尾巴来救你！"

人群爆发出哄笑，紧张的气氛瞬间消散。

小红趁机拉着白桃后退几步，却被镇长拦住：

"二位仙姑若执意要走，还请收下这..."

他身后的小厮捧上红绸包裹的玉匣，白桃眼疾手快地用尾巴掀开——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蜜饯果子。

"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欢呼着将匣子卷到怀里，九条尾巴同时炸开，惊起满院桃花。

暮色中，两位狐仙的身影渐渐隐入百货商店的门扉，只留下百姓们望着重新亮起灯火的店铺，久久不愿离去。

而屋内，白桃已经迫不及待地拆开匣子，糖霜沾在嘴角，还不忘冲窗外挥手：

"明天记得来买新货！"

百货商店后巷飘着桂花酒香，白桃瘫在堆满绸缎的软榻上，九条尾巴懒洋洋地卷着葡萄往嘴里送。

"小红，让伙计们把账本送来。"

她打了个哈欠

"本姑娘动动嘴，就能把生意谈妥。"

正清点货物的小红手一抖，青瓷盘"哐当"摔在地上。

她踩着满地碎瓷冲过来，巫女棒直指白桃鼻尖：

"动动嘴？上次你去谈香料生意，把定金全换成了蜜饯！"

白桃翻了个身，尾巴将账本卷到空中：

"做生意不就是图开心？"

她咬着葡萄梗含糊道

"那些算账、进货的苦差事，找别人干不就行了？"

话音未落，红绸突然如灵蛇缠住她的手腕，将人拽得跌坐在地。

"不劳而获的毛病得改改了！"

小红扯过捆货的麻绳，熟练地将白桃五花大绑在立柱上。

白桃挣扎时，珍珠发饰散落一地，她气得耳朵竖起：

"你放开我！我可是白狐一族！"

"白狐就该躺在这儿啃葡萄？"

小红将算盘拍在她膝头，算珠撞出清脆声响

"上个月亏空的三百两银子，今天必须算清楚！"

她指尖凝出狐火，在墙上映出账本虚影

"还有这批鲛人绡，你说该怎么定价？"

白桃扭动着身子，麻绳深深勒进皮肤却挣不脱。

"我是大巫女！"

她涨红着脸喊道

"凭什么要学这些俗事？"

尾巴疯狂拍打地面，打翻的果盘里，葡萄滚得满地都是。

小红突然俯身，咬住她发烫的狐耳：

"再闹，就把你丢去后厨洗三个月盘子。"

她松开嘴时，白桃委屈地扁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从今天起，你每做成一单生意，我就给你买十盒蜜饯。"

小红晃了晃手中的契约

"但要是再偷懒..."

她晃了晃泛着寒光的巫女棒，白桃立刻正襟危坐，尾巴乖巧地卷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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