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纱帐间摇曳,肖鸿甩下沾着墨渍的账本,揉着眉心倒向床铺:
“那群亲戚的嘴脸,比账本上的烂账还难看。明日便让人断了往来。”
红绡蜷在软垫上,九条尾巴像团蓬松的红云,闻言挑眉轻笑:
“哟,肖公子这是被气着了?需不需要本姑娘给你顺顺气?”
她指尖凝出点狐火,在他眼前晃成桃心的形状。
肖鸿忽地翻身将她压在锦被上,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
“我的好娘子,该顺气的人......”
话音未落便被红绡咬住下唇,她眼中笑意盈盈,尾巴却悄悄缠住他的手腕。
晨光漫进窗棂时,红绡扶着腰支起身子,对着铜镜嗔怪地瞪了眼身后那人:
“昨晚定是故意使坏,把我折腾得......”
“明明是某人昨夜......”
肖鸿伸手揽住她腰,话没说完就被捂住嘴。
红绡耳尖发烫,抓起胭脂盒作势要砸:
“还敢说?信不信我用狐火给你画个花脸?”
两人笑闹间,红绡忽然正色道:
“听流民说,最近州府征兵不断,怕是要乱起来了。若真到那时......”
她转身握住肖鸿的手,狐耳轻轻颤动
“你会怎么做?”
肖鸿摩挲着她手背上的狐火胎记,突然翻身将她圈在怀中:
“怎么,觉得夫君没本事护你?”
“才不是!”
红绡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抱得更紧,尾巴不自觉地缠上他的腰
“就想听听你想法......唔......”
话被吞进温柔的吻里,肖鸿的指尖抚过她发烫的脸颊,轻声道:
“这天下迟早要变。与其跪着等,不如站起来争。”
红绡望着他眼底的光,突然有些恍惚。
她佯装嫌弃地推开他:
“说得倒好听,真到那时,可别吓得躲在我身后。”
嘴上这么说,尾巴却轻轻蹭着他手背。
肖鸿笑着咬了咬她耳垂:
“那我可要抱紧我的小狐狸,毕竟......”
他的手刚触到她腰间,就被尾巴卷住,
“偷摸什么?”
红绡扬起下巴,眼尾却含着笑,
“想摸便光明正大地来。”
御书房内檀香萦绕,汉帝李意星将奏折狠狠摔在龙案上,硃批墨迹溅在"流民聚众"四字上:
"又是朱元!上个月刚镇压了三拨,这群刁民怎么阴魂不散?"
他抓起羊脂玉镇纸砸向铜鹤香炉,惊得阶下老太监踉跄后退。
"陛下息怒!"
丞相李崇山抖着象牙笏板上前,蟒袍玉带映得烛光都黯淡几分
"朱元在京畿屯粮招兵已有三月,再不遏制,恐成心腹大患。"
"心腹大患?"
意星冷笑,抓起案头半凉的茶盏一饮而尽,滚烫的茶水烫得舌尖发麻也浑然不觉
"我大汉十四代先帝,哪任像朕这般窝囊?开国太祖金戈铁马打下280万疆土,到朕手里......"
他突然掀翻龙案,奏章竹简噼里啪啦砸在金砖地上
"只剩这堆烂摊子!"
李崇山袖中藏着的密信被冷汗浸透,那是朱元派人送来的招安书。
他垂眸掩住眼底的慌乱,弯腰作揖道:
"陛下圣明!只需调拨禁军......"
"禁军?"
意星揪起对方衣领,龙袍下摆扫落鎏金烛台
"你当朕不知?半数禁军粮饷都进了你们这些蛀虫的私库!"
他突然松手,李崇山踉跄跌坐在满地狼藉中。
殿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意星望着窗外雨幕,想起幼年时先帝抱着他指点江山的模样。
那时的大汉疆域辽阔,可如今,州县赋税十不存一,贪官污吏横行,连赈灾的粮食都能被层层盘剥。
"传旨。"
他转身时,龙纹黄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命征北大将军即刻班师,朕要......"
"陛下且慢!"
李崇山突然叩首,额角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
"征北大将军若回,北疆匈奴恐生变故!"
他偷瞄皇帝阴沉的脸色,压低声音道
"依老臣之见,不如先派人招安......"
"招安?"
意星抓起断成两截的毛笔,笔尖朱砂溅在李崇山脸上
"你们这些蛀虫,就只会用朕的钱去堵反贼的嘴?"
他突然笑出声,笑声混着雨声,惊得梁上夜枭扑棱棱飞走
"罢了......朕亲自去会会这个朱元。"
朱元蹲在粮仓前,指尖敲着酒坛望着正在清点粮车的柳九龙,络腮胡里漏出两声闷笑:
"小子,真有你的。三千青壮,五万石粮——"
他突然起身拍向对方肩膀,
"比老子预期的还快三日!"
柳九龙抹了把额角汗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能发兵了?"
他抬头时,夕阳正割开他眼下的青黑,像道未愈的疤。
"发个屁!"
朱元踢开脚边的粮袋,露出里面混着的麸皮,
"你看看这些人,拿锄头比拿刀顺溜,真上了战场就是送菜!"
他突然拽过柳九龙的手,按在士兵粗糙的掌心,
"没摸过兵器的手,握剑能稳?"
九龙皱眉抽回手,余光扫过正在啃窝头的流民——
他们攥着窝头的手确实在发抖,不知是饿的还是怕的。
"这样,"
朱元从怀里摸出块皱巴巴的地图,用刀尖戳向封山位置,
"先转战这里。山高林密易守难攻,老子亲自教他们练刀。"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你嘛......"
"我什么?"
"别绷着脸了!"
朱元突然拍他后背,震得柳九龙呛了口风,
"老子这儿别的没有,女人管够!"
他指着远处汲水的流民女子,
"挑个顺眼的,晚上给你送帐篷里——"
"不必。"
柳九龙转身就走,靴底碾碎颗掉在地上的粮粒。
朱元望着他单薄的背影,忽然想起初见时他掌心的血疤,不由得咂舌:
"情种误事啊......"
"老大!"
副将突然来报,
"流民里有猎户出身的,能徒手搏狼!"
"带过来!"
朱元眼睛一亮,又转头冲柳九龙背影喊,
"小子!今晚来帐中喝酒!老子教你怎么用女人开解心事——"
回应他的只有渐浓的暮色,和柳九龙越来越快的脚步声。
朱元蹲回酒坛旁,用刀尖挑起粒青稞嚼着,望着天边将熄的残阳,忽然笑出声:
"封山......也好,等老子把这群流民炼成钢刀,看那狗皇帝拿什么挡!"
他起身甩了甩披风,对着整队的流民大吼:
"听见了?全员转战封山!想活下去的——"
他抽出腰间砍刀劈断碗口粗的树桩,
“就给老子把牙磨尖!"
流民们攥紧手中的农具,喉间发出含糊的应和。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群终于露出獠牙的困兽。
柳九龙站在山岗上望着这一切,指尖触到胸口古巴的银簪,忽然轻声道:
"看见吗?他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红绡拽着肖鸿的袖子往山林深处跑,发间金步摇撞得叮当作响:
"快点快点!前面有片野梅林,去年我藏了坛桂花酿在那儿!"
"小狐狸倒是会找地方。"
肖鸿任由她牵着,忽然弯腰将人抱起,
"这么急着带我去看,莫不是想灌醉我?"
"才不是!"
红绡指尖戳了戳他胸口,却在触到他心跳时忽然笑出声,
"只是觉得......"
她转头望向层层叠叠的山峦,
"在这能看见星星落进酒杯的地方,和夫君喝酒很有意思。"
肖鸿挑眉,忽然改道往山顶走:
"先去看风景。"
他踢开挡路的枯枝,靴底碾碎带着露水的苔藓
"听说封山山顶能看见京城的城墙。"
"看那破城墙做什么?"
红绡晃着腿趴在他肩头,尾巴卷住他手腕玩闹,
"还不如看你......"
话未说完便被山风卷走,她慌忙搂住他脖颈,惹得肖鸿大笑。
与此同时,山脚下的密林中,朱元用刀尖拨弄着地图:
"看见这三道山梁了吗?像三把刀架在脖子上。"
他吐掉嘴里的草茎
"只要守住隘口,任他千军万马也攻不上来。"
柳九龙望着陡峭的山势,指尖划过腰间软剑:
"但粮草运输是难题。"
他蹲下身抓起把泥土,
"雨季一来,山道泥泞难行。"
"所以老子早让人挖了地道!"
朱元拍着他后背,震得柳九龙差点呛到土,
"看见山顶那棵歪脖子树没有?从那儿往下挖三十丈......"
话音未落,山顶忽然传来女子的笑声。
两人抬头,只见红绡站在山巅,九条尾巴在风中绽开如火焰,肖鸿站在她身后替她理着被风吹乱的发丝,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幅静止的画。
"妈的,酸掉牙了。"
朱元啐了口草茎,却在看见红绡甩动尾巴时忽然愣住,
"那狐狸尾巴......怎么看着像火焰?"
柳九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觉心口一痛——那抹红色太像古巴临终时染血的裙角。
他转身走向练兵场,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该教他们练箭了。"
山顶上,红绡忽然指着远处薄雾:
"夫君快看!那是不是京城的角楼?"
肖鸿顺着她的指向望去,却只看见层峦叠嶂间,某个山坳里隐约升起的炊烟。
他忽然转身将红绡抵在歪脖子树上,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桂花香:
"管他什么角楼......"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直到她尾巴卷住自己的腰才松开,
"我只看见我的小狐狸。"
红绡望着他眼底的光,忽然觉得心跳得厉害。
她佯装镇定地推开他,却在触到他腰间的狐火荷包时,忽然踮脚在他耳边低语:
"等会儿喝酒......"
她咬了咬他耳垂,
"不许耍流氓。"
"遵命,夫人。"
肖鸿笑着抱起她走向梅林,远处传来朱元练兵的喝骂声,却被山风揉碎在漫天云霞里。
狐狸小姐人间游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