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倒大霉了

三更的皇宫被火把照得通红，白桃赤足踩在冰凉的金砖上，狐尾死死缠住蟠龙柱。权臣之首王太傅手持伪造的罪证，身后叛军的刀刃映着血色月光。

“陛下可看清了？”王太傅抖开卷轴，上面密密麻麻列着“屠城害民”“戕害忠良”的罪状，“这满朝文武，可都盼着新君即位！”

白桃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震得梁间铜铃乱颤：“就凭几张破纸？我麾下十万铁骑......”

“您说的铁骑？”藩王从阴影中走出，腰间佩剑还滴着血，“三日前就被我们调去了边疆。”他扬起染血的令牌，正是白桃亲赐的虎符，“还有您最信任的将军，此刻正在城头挂起降旗。”

窗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白桃猛地扑向龙椅上的玉玺，却被叛军的长枪拦住。她看着王太傅将玉玺收入锦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们这群狗贼......”

“陛下还是安心退位吧。”王太傅行了个虚礼，眼中尽是嘲讽，“毕竟，这暴君的名声，您担得起吗？”

白桃望着潮水般涌入的叛军，突然想起小红自焚前的眼神。狐尾无力地垂落，她任由寒光抵住咽喉，只低低说了句：“原来，报应来得这么快......”话音未落，玉玺被重重摔在地上的脆响，彻底碾碎了她最后的帝王梦。

浓烟蔽日的朱雀大街上，白桃的龙袍沾满血污与尘土，狐尾被流矢射穿，狼狈地拖在身后。她攥着半截断剑撞开巷口木门，却见几个老妪抱着啼哭的孩童，用看瘟疫般的眼神盯着她。

"昏君！"白发老妪突然将发酸的菜汤泼过来，"你把国库的银子都拿去修人皮宫殿，现在敌兵来了就知道跑？"

白桃踉跄着扶住土墙，剑刃在掌心划出深痕："我当年......"

"当年？"满脸血痂的少年突然冲出来，举起染血的襁褓，"我妹妹被你的兵抓去玉乳坊，到死都没合眼！"人群骚动起来，石块与谩骂如雨点般砸来，"还我儿子命来！""滚出西吴！"

城墙上的战旗轰然坠落，敌军的铁蹄声震得地面发颤。白桃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忽然笑出声："好！好得很！"她挥剑劈开逼近的流寇，狐尾卷起路边残破的"哀愍帝"牌位，"小红，你是不是在看笑话？"

追兵的呼喝声越来越近，白桃踩着百姓丢弃的菜叶踉跄前行，龙袍上金线绣的凤凰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当她终于在废墟中被敌军团团围住时，听见的最后一句辱骂，是街边妇人抱着饿死的孩子，嘶哑却清晰地喊出："这天下，该亡在你手里！"

残阳如血，白桃被铁链锁在祭坛中央。浑身焦黑的她仰头望着那尊熟悉的白玉神像——此刻神像竟缓缓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转身与敌国国师举杯共饮。

"不可能......"白桃的声音沙哑如破锣，指甲深深抠进锁链，"我每年供奉千童血祭，你们怎能......"

敌国国师抚掌大笑，手中玉杯映出白桃狼狈的模样："天罚？不过是我们与神明的交易罢了。你以为'君权神授'真是天赐？不过是我们想让世人看到的戏码！"

白桃突然爆发出癫狂的笑声，震得祭坛上的铜铃嗡嗡作响。她拼尽全力挣断铁链，冲向神像，狐尾卷着碎石狠狠砸去："骗子！全都是骗子！"

轰然巨响中，白玉神像四分五裂。天空骤然乌云密布，一道惊雷劈下，白桃的身躯瞬间被火光吞没。在焦糊的气味中，她听见百姓们跪地高呼"天罚"的声音，恍惚间又看见小红在火海中朝她微笑。

"原来......我才是那个最大的笑话......"白桃在烈火中呢喃，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她终于明白了小红自焚时眼中的解脱。而不远处，所谓的"神明"与敌国国师仍在谈笑，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闹剧。

暴雨如注的宫墙外，火把在雨幕中明明灭灭，宛如无数猩红的眼睛。白桃披着残破的狐裘立在城楼，望着下方举着"弑父篡位"血书的百姓，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震得檐角铜铃乱颤。

"八百年来，我开疆拓土，你们就用这种方式回报我？"她的狐尾在身后疯狂甩动，指甲刺破掌心，血珠混着雨水滴落，"我本就是狐妖，何来弑父之说？"

"妖女！"人群中冲出个满脸烧伤的汉子，举起带血的木棍嘶吼，"你用妖术迷惑先帝，霸占皇位八百年！"石块如雨点般砸向城楼，白桃侧身避开，发间金冠被砸得歪斜。

权臣王太傅披着玄色斗篷从人群中走出，手中展开泛黄的"遗诏"："八百年前先帝临终遗命——诛妖女，安天下！"他抬头望向白桃，眼中闪过阴冷笑意，"陛下，您以为百姓会信一个妖怪，还是会信这白纸黑字？"

白桃突然扯下破碎的龙袍，露出心口与小红结拜时烙下的疤痕："好！好一个民心所向！"她抓起城墙上的青铜灯台狠狠砸下，在百姓的惊呼声中狂笑道，"今日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们这群蝼蚁陪葬！"话音未落，城外突然传来震天的战鼓，而城内的百姓，正举着火把，一步步向这座燃烧的皇宫逼近。

朔风卷着砂砾拍打在铁笼上，白桃蜷在锈迹斑斑的囚车里，脖颈的青铜项圈深深勒进皮肉，"亡国贱俘"四个篆字已被血痂覆盖。她抬头望向高头大马上的胜利者——东陵国女君萧凛，那人身披玄色龙鳞甲，腰间悬着从西吴皇宫掠走的斩妖剑。

"这就是传说中的狐妖？"萧凛用马鞭挑起白桃的下巴，剑尖抵住她跳动的喉结，"八百年前你屠我东陵三城时，可曾想过今日？"

囚车碾过东陵都城朱雀大街，百姓们将烂菜叶砸在铁笼上。白桃突然笑出声，嘴角溢出的血泡溅在萧凛手背："萧凛，你不过是踩着我尸体上位的跳梁小丑。若不是那群腐儒用'弑父篡位'的谣言动摇军心，就凭你十万乌合之众......"

"住口！"萧凛的剑劈开铁笼缝隙，削落她一缕白发，"你残害西吴百姓八百年，当街活剥少女取皮做宫毯，当真以为天下人不知？"她抬手示意车队停下，从怀中掏出卷泛黄的画卷——正是白桃命人绘制的人皮宫毯制作图。

围观人群发出震天的咒骂，白桃却盯着画卷角落那抹茜色：小红自焚前，曾用朱砂在图纸背面写过"收手吧"。记忆突然刺痛心脏，她猛地撞向铁笼，铁链在琵琶骨处撕开新的伤口："萧凛，有种杀了我！"

"杀你？"萧凛将画卷付之一炬，"你要活着游遍七国，让天下人看看暴君的下场。"她扬起镶满宝石的马鞭，指向囚车后方——二十辆马车满载着从西吴掠来的典籍珍宝，最中央的檀木棺椁上，赫然刻着"哀愍帝"谥号。

白桃的狐尾突然疯狂摆动，撞得铁笼哐当作响："你们动她的棺椁？！"

"不过是挫骨扬灰罢了。"萧凛的声音混着寒风传来，"听闻你曾掀了她的坟？这叫以其人之道......"

"住口！"白桃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鲜血顺着铁栏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妖异的花。她忽然安静下来，舔去嘴角血迹，望向天边阴云："萧凛，你以为羞辱我就能坐稳江山？八百年前我能屠灭东陵三城，今日种下的因......"

"把她的嘴堵上！"萧凛猛地甩缰，马车继续前行。白桃被麻布塞住嘴巴，却仍在笑，眼中翻涌的杀意惊飞了檐角的寒鸦。街道尽头，新立的功德碑上，萧凛的功绩被刻得比山还高，而囚车碾过的车辙里，血与污水正缓缓渗入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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