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将天穹浸染成一片猩红,如同打翻的胭脂盒,浓稠的绛紫色顺着教学楼墙面缓缓流淌,将建筑的轮廓拖曳成扭曲的长影,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试图将其拽入地底深处。
风掠过空荡荡的操场,卷起几片泛黄的枯叶,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原本充满朝气的高一A班教室,此刻被冰冷的警戒线围得密不透风,警戒线在风中微微晃动,如同不祥的符咒。
除了神色凝重、进进出出的专案组人员,再无他人身影。
随着学生被陆续疏散,整栋教学楼陷入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回荡,更添几分阴森。
短短两天,三起学生自杀案件如惊雷般在校园炸响,恐惧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学生们脸上写满不安,眼神中尽是惊恐与惶惑,有些人甚至在课间都不敢单独行动,三五成群地挤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抵御未知的危险。
陈紫樱:“音落!”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突然划破寂静,尖锐的声音在走廊里不断回荡,惊起几只栖息在角落的麻雀,扑棱棱地飞向昏暗的天空。
我下意识地看向教学楼走廊外的黄昏,血红的残阳如同一只巨大的眼睛,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脊背瞬间绷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攥着书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我没有回头,加快脚步朝楼梯转角走去,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如同鼓点,带起细碎的风声。
陈紫樱:“你等等我……音落!”
身后的呼喊声穷追不舍,如同一条黏人的毒蛇,越是挣扎,缠得越紧。那声音里带着哭腔,还夹杂着一丝颤抖,听上去既熟悉又陌生。
曾经,这声音带给我无数温暖与欢笑,可如今,却让我内心泛起阵阵寒意,没有激起丝毫心软,但我还是低估了身后人的执着。
陈紫樱:“音落!”
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我被猛地拽住,吃痛的不得不转身。
暮色中,陈紫樱惨白如纸的脸闯入视线。
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脸上,发丝间还夹杂着几片枯叶,显得狼狈不堪。
少女的眼神慌乱又急切,带着某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指甲深深掐进我的皮肤,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陈紫樱:“对不起……音落……我不是故意的……”
我垂下眼眸,盯着那抹渐渐泛红的掐痕,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
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
我:很多时候,我都在想,究竟是怎样的人,能够将真诚与虚假如此完美地交织在一起,轻易地摧毁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
窗外,风裹挟着枯叶,如同幽灵般掠过脚边,发出簌簌的声响。
我:呵呵
我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冰冷得像结了霜的刀刃,在寂静中格外突兀。
我:“陈紫樱,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跑来跟我道歉,是不是有点太虚伪了?”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鲜血顺着指甲缝缓缓渗出,在我皮肤上留下几道狰狞的血痕。
突然,她双膝一软,半跪在台阶上,攥着我裙摆的手指骨节泛白,青筋暴起。
陈紫樱:“音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我鞋面上,睫毛膏晕染出两道灰黑的泪痕,如同两条丑陋的伤疤。
我蹲下身,与她平视。
看着夕阳在她瞳孔里映射出我锐利的身形,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
我:“陈紫樱,你在害怕什么?”
她迅速避开我的目光,眼神飘忽不定,突然剧烈地抽泣起来,想要扑进我怀里寻求安慰,却被我伸手抵住肩膀,拉开了距离。
陈紫樱见状只能紧紧抓住我的手腕,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陈紫樱:“音落,你能原谅我嘛……”
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变成含糊的呜咽,肩膀不停地颤抖,却始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当暮色完全笼罩校园时。
我掰开她的手指,站起身,漠然的俯视着她的狼狈。
她的呜咽声像浸了水的棉絮,黏腻地堵在我耳边,挥之不去。
转身时,余光瞥见她瘫坐在台阶上,身影狼狈得如同一只被遗弃的猫,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凄凉。
我刚踏入楼梯间,身后就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急促又杂乱,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陈紫樱:“音落!我……我不敢一个人走!”
陈紫樱跌跌撞撞地追上来,猛地攥住我校服的袖口,指腹残留的冷汗瞬间洇湿了布料,黏糊糊的,让人难受。
我紧紧蹙着眉,盯着她。
她察觉到我的不悦和挣扎,连忙委屈巴巴地解释。
陈紫樱:“你看,天都黑透了,走廊连灯都没开……”
在昏暗的应急灯下,她的脸苍白得泛着青灰,毫无血色,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我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望去,一楼大厅的玻璃幕墙外,槐树影在风中摇曳,宛如张牙舞爪的怪物。
警车红蓝交错的灯光早已消失不见,整栋楼寂静得可怕,安静到我甚至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声。
原来,在刚刚和她争执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教学楼。
我:“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我再次冷声问道,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往日里,那个在奥数赛场上自信满满、对同学温柔体贴的陈紫樱,与此刻这个慌乱恐惧的她重叠在一起,让我无法分辨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
“咳咳”陈紫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按在唇上,肩膀剧烈起伏,咳嗽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陈紫樱:(声音断断续续)“我……我真的不敢……是因为……”
她摸索着从包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瞥见锁屏壁纸是她和父母的合照,照片里的女孩笑得天真烂漫,与眼前这个浑身发抖的人判若两人。
陈紫樱:“我怕……有人会……”
她刚说出几个字,话又戛然而止。
头顶的灯突然闪烁两下,随后“啪”的一声熄灭,黑暗如潮水般瞬间将我们吞没。
无边的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我们,让人不寒而栗。
大厅的老座钟发出齿轮卡顿的声响,“咔嗒咔嗒”,声音缓慢而沉重,仿佛在为谁敲响丧钟。
“咚!——咚!——”
七点整的钟声在空荡的走廊里炸开,震得人耳膜生疼,钟声在走廊里不断回荡,久久不散。
我:奇怪,往日里那在大厅展示的中世纪大钟,居然在今天会平白无故的响。
陈紫樱突然死死攥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陈紫樱:“音落,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可我真的不想一个人穿过那条林荫道……求求你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和哀求,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无助。
黑暗中,我能清晰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那温度却无法驱散我心中的疑惑和不安。
远处不知哪间教室的窗户被风吹得哐当作响,惊起一阵飞鸟,鸟群扑棱棱的振翅声在寂静的校园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预示着不祥。
见她被这些平常的动静吓得不成样子。
我沉默良久,叹了口气。看在曾经是好朋友的份上,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
我:“走吧。”
她猛地抬头,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她身体明显放松下来。
陈紫樱:“谢谢……”
我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响,“嗒嗒嗒”,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的心上。
她紧紧贴着我,一步也不敢离开,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仿佛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
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这个世界上会存在鬼魂,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吓成了这个样子。
然而,就在这夜色愈发浓稠的时候,我突然感到一阵尿急。
我不由得直接挣脱了陈紫樱的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19:05,我们刚刚走到教学楼门口。
陈紫樱:“海音落,你怎么了!”
陈紫樱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声音里带着惊恐。
此时,走廊上原本映着的太阳光芒被一点一点吞噬,落下的晚霞也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一股来自天上破碎黑洞般的阴暗,瞬间朝着整个世界笼罩下来。天空变得漆黑如墨,仿佛被一只巨大的黑手遮住,没有一丝光亮。
江源市地处华国的江南地带,本就天黑的早,倒也没有什么让人值得大惊小怪的。
但却没想到……
我:“我先去……”
陈紫樱:“音落!”
拽着衣袖的手指越来越用力,陈紫樱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陈紫樱:“我害怕……”
我:“不行了,我要上厕所!你在这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我实在受不了她大惊小怪的样子,没等她的惊恐与不安,便朝着一楼的女厕跑去。
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心跳也随之加快。
沉闷的空气、寂静无声的走廊,一切都被无法破解的黑暗笼罩着,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周围的黑暗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不断地挤压着我,想要将我吞噬。
“哗啦!”马桶里的水流声打破了厕所里短暂的宁静。
我摸了摸肚子,终于感觉好了一些。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已经来到了19:20。
我这才惊觉自己在厕所里竟然待了十几分钟,不禁有些懊恼。
我:看来,只能赶20:00的公交了。
“滴答、滴答。”
就在这时,一阵像是粘稠液体滴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声音细微却清晰,被我敏锐地捕捉到了。
我动了动耳朵,下意识地抬头,眼前的景象让我瞳孔骤缩……
天花板上一片诡异的漆黑,正不断渗出黑色的粘稠液体,那些液体凝成一滴滴的黑水,缓缓坠落而下。
黑水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如同恶魔的低语。
看着这一幕,闻着厕所里时不时传来的恶臭,我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胃里翻江倒海,仿佛要将所有东西都吐出来。
我嫌恶地打开门,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可当我一走出卫生间,却僵在了原地。
门外一片漆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仿佛是一个无底的深渊,没有一丝光亮。
那黑暗带来的压抑感如潮水般涌来,让我瞬间喘不过气。
我:这是出现幻觉了!?
我连忙后退一步,“砰”的一声关上门,倚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从死亡边缘逃脱回来。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我:刚刚是我看花眼了吗?
我:怎么外面黑成了这个样子?
联想到在卫生间里看到的天花板上滴落的粘稠黑色液体,我摇了摇头。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强行安慰自己。
我:呵呵,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这肯定都是幻觉!
我:现实中怎么可能会出现刚刚的诡异场景呢?
我:一定是平时看灵异和恐怖片看多了,臆想出自己碰见了灵异现象了!一定是这样!
然而,我越是努力让自己冷静,耳边那黏腻的液体滴落声就越发清晰。
紧接着,天花板传来弹珠碰撞的声音,“噼里啪啦”,像是有无数颗弹珠在上面滚动。
走廊里似乎有人在来回踱步,脚步声缓慢而沉重。
“嗒、嗒、嗒……”
还伴随着切割东西的声响,“嗤啦嗤啦”,仿佛在切割什么血肉模糊的东西。
那扇隔绝我与外面走廊的门的门锁轻轻颤动,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拧紧的水龙头也不停地滴答作响。
门外,隐隐约约有个东西似乎想要破门而入,“咚咚咚”,撞击声越来越急促。
在这寂静无声的环境中,我死死地盯着那扇门,紧张得咽了咽口水,喉咙干得发疼。
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贴在衣服上,凉飕飕的。
忽然,我想起了福利院里的夏姥姥在我小时候怕黑不敢睡觉的时候,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
夏姥姥:“从前,有一个小男孩……”
夏姥姥:“他诞生在一个满是纯白的世界里,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又该去往哪里,他带着无数的疑惑与未知,探索着那个纯白的世界。”
夏姥姥:“可忽然某一天,那个纯白的世界出现了一个污点,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污点。”
夏姥姥:“于是,他开始观察并记录那个根本微不足道,毫不起眼的污点。只是他没有想到,伴随着不断的观察,小小的污点居然在那个纯白的世界中不断地扩大,甚至到最后,不用他来观察。”
夏姥姥:“污点扩大,就变成了那个纯白世界里的黑暗面。”
我:(幼时歪着头)“那后来呢?那个纯白的世界最后变成了什么呢?”
夏姥姥:(摸了摸我的头,笑了笑)“最后的最后,男孩发现了……黑暗的污点,原本也是那个纯白的世界的一部分。纯白的世界,原本也并非完全是纯白的。”
那时我还太过年幼,无法理解这个故事的深意,只会不停的追问。
我:“为什么啊?夏姥姥,我不明白,怎么黑暗就成了世界的另一面了呢?那个污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的脸上挂着慈爱的笑,摸了摸我的头,耐心的说道。
夏姥姥:“……也许,这个污点本身就存在在那个纯白世界当中,只是那个男孩以前并没有真正的关注到它而已。”
夏姥姥:“落落,黑暗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不要去害怕它,你越是害怕它的存在,它越会迎合你的恐惧从而影响你的情绪和判断。黑暗只是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夏姥姥:“一个,你从来没有见过的另一面罢了。”
夏姥姥还说过,有的人可以看见正常的颜色,而有的人却看不见,就会被人们称之为色盲。
他们眼中的世界,也许是我们无法想象的样子。
不同的人,所能看到的世界也是不同的。
谁也不知道看到的世界,哪一个才是真实存在……
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故事,像那远古的钟声不断回荡在我的脑中,却让原本恐慌不安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我缓缓抬起头。
看向镜子里那看不见摸不着,却又不断延伸循环的空间,还有那顺着镜子渗出的黑色黏腻液体,心中的恐惧竟减少了几分。
伸出手指,轻轻触碰这虚幻的一切。
“啪嗒”,镜子里的空间瞬间碎裂成无数的碎片。
黑暗中的黏腻突然躁动起来,疯狂地挣扎着,仿佛那面镜子才是真正困住它们的囚笼。
头顶的灯光开始不停地闪烁,忽明忽暗,在黑暗中形成一道道诡异的光影。
灯光每闪烁一次,那些黑色黏腻液体就躁动得更厉害,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某种可怕事情做准备。
我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诡异的现象,心中充满了疑惑。
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这些黑色液体和镜子又有什么关联?
我:难道这一切都和最近发生的学生自杀案件有关?
无数的疑问在我脑海中盘旋,却找不到答案。
“砰!”
毫无预兆地,我感觉自己像是跌入了一个无名的黑暗空间,失去了方向感,也与现实世界失去了联系。
无法呼吸,无法呼喊……
如同一片轻飘飘的丝带,被无形的风随意吹着,不知会飘向何方。
周围是无尽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任何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我一个人。
真实的下坠感过后,是重重摔倒的感觉。我吃痛地“唔”了一声,却说不清到底是哪里痛,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顿,却又找不到具体的痛感。
身体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麻麻的,又隐隐作痛。
我:“这里是?……”
我满脸不可思议地站起身,左右环顾,身后是无尽的黑暗,看不到任何方向。
唯有面前的这面镜子,像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光亮。
而镜子里的少女,面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迷茫。
我伸出手,触碰到了坚硬的镜面,透过镜子,看到现实世界中的自己正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我惊恐地发现,不是我的身体僵在了镜子里,也不是出现了幻觉。
而是我的意识被困在了镜子里的“空间”,身体却被留在了现实中!
那些黑色黏腻、如同流体磁的“液体”,正一股脑地朝着我的身体涌来!
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扭动着、缠绕着,想要钻进我的身体。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我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没有给我任何思考的机会。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黑色液体离我的身体越来越近。
我:“有人吗?有人吗!”
我:“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我疯狂地拍打着面前的镜子,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不断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手掌拍在镜子上,传来阵阵剧痛,但我顾不上这些,只想引起现实世界中他人的注意,阻止那些不明的黑暗涌入我的身体。
然而,在现实中那空无一人的厕所里,没有人知道这一切的发生。
只有镜中“我”的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门外的走廊,早已被一团团肉眼无法看见的黑暗彻底包裹,这是前所未有的可怕情况!
黑暗中,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和危险,正等待着我去揭开和面对。
我: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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