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江源市的商场刚掀开卷帘门,我就站在了旋转门的玻璃镜前。
镜中的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帆布鞋,校服领口别着福利院的校徽,和周围光鲜亮丽的顾客格格不入。
昨天在这里勤工俭学发传单时,莫晓白曾笑着说他也在这兼职——头上套着小丑头套,穿小丑服给童装店引流,红鼻子配彩虹头发,像颗会移动的糖果。
路人女孩:“同学,要传单吗?新开的甜品店,第二份半价。”
穿粉色围裙的女孩递来传单,我接过时,指尖触到她腕上的银手链。
我攥紧传单,目光扫过童装区门口的小丑道具箱。
我:“请问,你们这里昨天有个穿小丑服兼职的男生吗?叫莫晓白。”
路人女孩:“小丑服?我们店是有个兼职的小丑,但他前天就没来过了。而且他说他叫阿哲,不叫莫晓白啊。”
我的心沉了沉,谢过她往三楼走。
电梯镜面映出我紧绷的侧脸,异色瞳孔里盛着越来越浓的疑虑。
路过玩具区时,促销员正在给熊玩偶装电池,看见我进来,突然压低声音。
促销员:“你找那个白衬衫男生吗?他昨天确实来借过小丑服,说是帮朋友代班,就穿了一天。”
我:“代班?”
促销员:“是啊。”
促销员往童装区努努嘴,面带惋惜道。
促销员:“老板娘还说他穿小丑服可惜了,脸长得那么俊。不过今天到现在都没来,押金也没拿。”
我站在童装区门口,看着那个空荡的道具箱。
红鼻子躺在箱底,上面还沾着片干枯的花瓣,像滴凝固的血。
接连问了商场里负责清洁的阿姨、停车场的保安,得到的答案惊人地一致。
昨天确实有个穿白衬衫的男生扮小丑在商场门口为童装店引流,但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更没人见过他再来。
奶茶店的小妹甚至笑着打趣道。
奶茶店小妹:“小姑娘,你是不是记错啦?我们这帅哥兼职可抢手了,有这号人物我肯定记得。”
离开商场时,公交站台的广告牌正在换画,穿着工装的师傅撕下旧海报,露出底下泛黄的纸页。
阳光已经把柏油路晒得发软。
我坐在公交站台的塑料椅子上,把手机拿出来又放回去,来回好几次。闪烁的手机屏幕映照着一张焦虑的脸,指尖悬在发送键上迟迟没动。
我:你今天还来商场吗?我请你喝奶茶。
这句话像块浸了水的棉花,沉重得让人窒息。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像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连涟漪都没激起。直至半个小时过去后,对话框依旧停留在他最后发送的那句震撼人心的问题。
我盯着到站了的公交车上的车窗上,映射出来的影子,思虑了半晌。
要不要去找陈紫樱呢?
可她姑姑刚没几天,这时候去找她,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除了她,我没跟任何人说过能看见幻象的事。莫晓白知道这事,要么是陈紫樱告诉他的,要么……他自己就有问题。
犹豫了整整十五分钟,风卷着沙尘扑在脸上。
我心怀着些许忐忑,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公交驶过站台的鸣笛声震得耳膜发疼,最终还是咬咬牙,对着陈紫樱的号码选择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听筒里传来猫叫和玻璃杯碰撞的声音,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是刚刚才哭过不久。
陈紫樱:“喂?你好?”
我:“是我,海音落。”
我望着被风掠过的梧桐树,叶子被风吹得翻卷,露出灰白的背面。
我:“陈紫樱,你……现在方便吗?我想去看看你。”
电话那头静了好一会儿,久到我以为她要拒绝。
陈紫樱却又突然开了口,那声音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紫樱:“……你来吧。我妈刚好买了芒果千层,说给我换换心情。”
我:“会不会太打扰了?”
陈紫樱:“没事。”
她笑了一声,听着有点勉强,似又裹着点点伤感。
陈紫樱:“正好家里也没有人,我一个人也闷得慌,你能来陪我,我很高兴。”
听出了她语气里夹杂的故作坚强,我松了松肩膀。
我:“陈紫樱,我们不是好朋友嘛,何必这么客气。”
她默了默,随即说了一声“好”字。
陈紫樱:“我让我们家的司机张叔去接你。”
我:“不用,我自己过去,地址发我就好。”
“……”
挂了电话,我望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地址。
青澜别墅区。
这个名字像根细针,刺破了我对陈紫樱家的所有想象。
她确实总穿限量款运动鞋,用最新款的手机,但我一直以为那是普通小康家庭的水准,没想到居然是我见识浅薄了。
出租车驶出市中心后,街景渐渐变得疏朗。
车窗外掠过修剪整齐的冬青丛,喷泉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司机突然笑着搭话。
出租车司机:“小姑娘是来走亲戚的吗?这地儿住的非富即贵,一套别墅抵市中心三套房。”
低头看了看自己洗的发旧的衣裳,我尴尬的笑了笑。
我:“没有,就是来看看朋友”
出租车司机:“嗷嗷”
司机闭上了嘴,没再吭声。
小区门口的石狮子比福利院的门还高,雕花铁栏上缠绕着盛开的蔷薇,花瓣上的晨露在阳光下像碎钻。
保安亭里的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腰上别着对讲机,他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我,那眼神像在看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报上陈紫樱的名字后,他用对讲机确认了三遍,才慢悠悠地按动按钮,电动门打开时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某种巨兽在呼吸。
里面的路牌是镀金的,连垃圾桶都是汉白玉雕花的。
我踩着嵌在石板路里的鹅卵石往前走,每一步都觉得脚下发虚。
草坪修剪得像块绿绒布,几个穿制服的园丁正在给玫瑰浇水,水管喷出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落在我手背上,凉得像冰。
陈紫樱穿着草莓图案的居家服站在喷泉边,帆布鞋上沾着猫毛。
她比几天前在学校时清瘦了不少,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脸色是那种久病初愈的苍白。
陈紫樱:“你可算来了。”
陈紫樱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人已经快步跑了过来,她一把拽住我的手,指尖凉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我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却被她攥得更紧了些。
“喵呜~”就在这时,一团白乎乎的东西突然从我们脚边蹿了出来,带起的风扫过脚踝,凉丝丝的。
我:“呀!”
我被吓得猛地顿住脚,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往陈紫樱身后躲。
她“噗嗤”笑出了声,眉眼瞬间弯成了月牙,先前抿着的嘴角也彻底舒展开来。
我定下心来,才发现那团白影原来是只猫,它晃了晃蓬松的尾巴,竟径直蹭向陈紫樱脚上的帆布鞋。
陈紫樱松开我的手,伸手轻轻挠着猫咪的下巴,声音放得柔柔软软。
陈紫樱:“别怕,这只猫是我妈养的,它叫奶油。”
猫咪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陈紫樱用指腹蹭了蹭它的耳朵,看向猫咪的眼里还带着笑意。
陈紫樱:“先前奶油把冰箱里的芒果千层啃了个角,我妈气得举着鸡毛掸子追了它半屋子,它就缩在沙发底死活不肯出来,没想到今天倒有兴致跑出来晒太阳。”
她的手白皙柔软,透明的指甲油在指尖泛着淡淡的光。
我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昨天打扫福利院仓库时蹭的灰还嵌在指甲缝里,在阳光下看得格外清晰。
不知为何,与之相比,此刻竟然相形见绌。
陈紫樱发觉我没有说话,抬头询问。
陈紫樱:“音落,你怎么了?”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喉头干涩的岔开话题。
我:“没想到,你家……挺大啊。”
陈紫樱抱着猫站起身笑了笑,阳光照得她头发泛着金芒,可那笑容没抵达眼底。
陈紫樱:"我爸说太大了冷清,可我妈喜欢花园。以前姑姑总在秋千架上看书,她说这房子像个华丽的鸟笼。"
提到姑姑,她的脚步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陈紫樱:“你随便坐,我去给你切芒果千层。”
客厅大得像福利院的活动室,水晶灯吊在高高的天花板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落地窗外的草坪修剪得像块绿绒布,几只白鹭在湖边散步。
墙上挂着好多照片,满满一整面墙,都是这三年来陈紫樱和别的孩子的合影。
那些孩子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有的背着旧书包,有的光着脚站在泥地里,只有陈紫樱穿着极为崭新的衣服,笑得挺开心。
我:“这些是……”
我走到墙边,指尖悬在最近的相框前,里面的小女孩抱着奖状,笑得露出豁牙,校服袖口磨出了毛边。
陈紫樱:“都是我家资助的贫困学生。”
陈紫樱端着蛋糕走过来,托盘上的叉子柄闪着银光,看上去极为贵重。
陈紫樱:“从三年前,第一个莫晓彤开始的。”
陈紫樱:“可惜了,这莫晓彤曾经……也算得上是个好女孩呢。”
她指着最左边的相框,照片里的女孩梳着马尾,站在漏雨的教室门口,校服洗得发蓝,眼神却像头警惕的小兽,攥着衣角的手指关节泛白。
我的目光落在照片右下角的日期上——正是三年前图书馆失火的那段时间。
心脏猛地一缩。
想起陈紫樱曾在那日的自习课上咬着牙说这个叫莫晓彤的女孩品行不端,拿刀刺伤了同学。
可照片里的女孩瘦得像根豆芽,握奖状的手指关节泛白,怎么看都不像能同时划伤四个人的样子。
我:"这个莫晓彤……”
我拿起叉子看了看,蛋糕上的芒果丁在阳光下泛着水光,若无其事的询问。
我:“她后来究竟是怎么得的抑郁症?"
陈紫樱:“不知道啊……”
陈紫樱的手突然一抖,叉子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响。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声音轻得像叹息。
陈紫樱:“……她三年前烧了学校的图书馆后就被警察带走了,听说送去少管所了。后来……后来就听说跳楼了,说是患有抑郁症。”
陈紫樱:“谁知道是不是装的,我看她就是畏罪自杀。”
我:“那她为什么要放火烧图书馆?”
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叉子尖戳在芒果丁上,汁水溅在雪白的盘子上,像滴血。
我:“就因为……你说的品行不端?可她不是贫困生吗?为什么还能做出这种自断前程的事?”
陈紫樱的眼神突然变得尖锐,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就炸了。
陈紫樱:“海音落!你什么意思?”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响。
陈紫樱:“你难道觉得她没错?她放火烧了图书馆!里面有多少珍贵的书你知道吗?有很多还是绝版的!”
陈紫樱:“她还划伤了我和范蓉蓉、虞熙子、何佳佳!就因为我们家境比她好,她就嫉妒得发疯!”
陈紫樱的声音越来越高,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蛋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哽咽着,肩膀剧烈地颤抖。
陈紫樱:“我姑姑就是为了护我,才冒着风险站在我这边公布了她的罪行……现在她又被人害死了……那个人就是跟莫晓彤一伙的!”
陈紫樱:“她死了还要报复我们!”
我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
可她胳膊上的淡粉色疤痕,形状很不规则,不像刀划的,倒像被什么东西蹭的。
我:“她划伤你们的时候,有别人看见吗?”
我:“其他的老师或者同学?”
陈紫樱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
她别过头,看向窗外的玫瑰花丛,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陈紫樱:“当时……当时图书馆里没别人,”
陈紫樱:(眼神闪躲)“就我,范蓉蓉,虞熙子和何佳佳,以及那个莫晓彤五个人在自习。”
仅仅五个人?那么瘦弱到几乎营养不良的莫晓彤,又是如何做到以一敌四的?我冷冷的追问。
我:“那她放火烧图书馆,有证据吗?”
陈紫樱:“当然有!”
她突然提高声音,眼泪又涌了上来。
陈紫樱:“之前留下的监控拍到她进图书馆了!还有人看见她拿着打火机!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陈紫樱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混杂着愤怒和委屈。
陈紫樱:“海音落!你为什么总帮她说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在撒谎?”
我看着她泛红的眼睛,突然说不出话来。
她的悲伤太真切了,颤抖的肩膀,泛红的眼眶,还有提到姑姑时瞬间崩溃的情绪,都不像是装的。
可那些破绽像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心上,让我无法完全相信她的话。
系统陈笙:【宿主,有异常能量反应!】
陈笙的声音突然炸响在脑海,每个字都像冰锥扎进神经。
我顺着他的指引看向二楼楼梯口,那里的空气似乎比别处更暗,像有团看不见的雾在流动,带着种陈旧的、压抑的气息。
我:“我有点渴了,能给我倒杯水吗?”
我站起身引开了话题。
陈紫樱愣了愣,抹了把眼泪,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陈紫樱:“哦……好,你等我。”
她转身走向吧台,背影有点晃,走到一半突然回头,眼底带着恳求。
陈紫樱:“音落,你会相信我的吧?我姑姑真的不是自杀。”
我看着她泛红的眼睛,点了点头,却没说话。有些谎言像蛛网,一旦被戳破,就会露出后面更可怕的真相。
离开陈紫樱家时,天阴得像块浸了墨的布,风卷着蔷薇花瓣落在我的衣襟上。
公交车驶过跨江大桥时,手机终于震动了,莫晓白的消息很简单:
莫晓白:很抱歉,之前一直在忙,我现在才看到的
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我指尖发颤地敲出:
我:没事,问题不大
对话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闪了足足一分钟,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回复,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莫晓白:晚上有空吗?学校后门的面馆,我请你吃一顿,就当赔罪。
面馆的辣椒油香在巷口就能闻到。
昏黄的路灯下,莫晓白坐在靠窗的位置,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那道浅色疤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他面前的茶杯已经空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指节泛白,像是在思考什么心事。
莫晓白:“来了?”
少年抬头笑了笑,笑容有点勉强,眼角的纹路里还带着疲惫。
莫晓白:“想吃什么?牛肉面还是番茄鸡蛋面?”
我:“牛肉面”
我坐下时,椅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打破了面馆里的宁静。
莫晓白:“加辣?”
我:“嗯。”
老板端来面时,辣椒油的香味呛得人咳嗽。
莫晓白拿起醋瓶往碗里倒,手抖了一下,醋洒在桌子上,像滴眼泪。他突然开口,筷子在碗里搅来搅去,面条缠在筷子上,又滑了下去。
莫晓白:“学校……初中部陈老师的事,你听说了吗?”
我:“听说了。”
我看着他低垂的眼,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片阴影。
我:“也是坠楼而亡。”
莫晓白:“的确,陈老师也是……”
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被什么堵住,喉结滚动了一下。
莫晓白:“我那天恰巧路过的时候看见了,那警车的灯闪得人眼睛疼。”
我没接话。
辣椒油在汤里浮成红色的云,像陈紫樱家墙上那些照片的底色。
邻桌的男生在聊新出的游戏,声音很大,莫晓白却像没听见,只是盯着自己的碗,面条一根没动,筷子在碗里划出细碎的声响。
我:“你昨天在商场……”
我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放下筷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等我?”
莫晓白夹面条的手顿了顿,红辣椒油滴在桌布上,像朵迅速枯萎的花。他低头喝了口汤,喉结滚动了一下。
莫晓白:“能等谁啊?只是兼职发传单招客而已。”
我:“那你是怎么知道……”
我:“我能看到幻象?”
莫晓白突然抬起头,路灯的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眼里,亮得像碎玻璃。
他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嘴角的弧度有点诡异。
莫晓白:"海音落,很多时候,世界存在量子纠缠的信息态,没准我们心有灵犀,我便知道了。"
这句话像块冰投入滚油,瞬间炸得空气发烫。
我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有慌乱,有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突然明白……他什么都知道,只是在等我先摊牌。
面汤渐渐凉透,碗底的辣椒结成暗红的块。
我放下筷子,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重量。
我:“莫晓白,你认识陈紫樱吗?”
他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
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得像要裂开。
巷口的风吹进来,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眼底翻涌的恨意,像冰封了整个冬天的湖面。那恨意如此浓烈,如此真切,让我浑身发冷。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半分钟,久到邻桌的谈话声都停了,连老板算账的算盘声都清晰可闻。
莫晓白:“不认识!”
少年从牙缝里挤出的三个字,冷得像淬了冰。
冷凝了的气氛突然笼罩了小面馆。
辣椒油的香味变得刺鼻,远处的车鸣声像钝刀割着神经。
我看着他避开的目光,突然明白这顿饭从一开始就是场两人的相互试探。他知道的比我想象中多,或许他也在查那些自杀案。
面面相觑间谁都没再说话。
这顿饭吃得一点都不舒服,最后我实在坐不住了,说要回去。
莫晓白:“我送你?”
莫晓白也站起来,眼神还是怪怪的,像丢了魂似的。
我:“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我走出面馆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莫晓白跟在我后面,一直送到巷子口,也没说一句话。他的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却始终佝偻着,像背着块看不见的石头。
他没回头,甚至没说再见,拐进巷口时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撞到墙上。
我站在巷口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直到那抹白色彻底被黑暗吞没,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
晚风卷着面馆的气味扑过来,呛得人眼眶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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