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掠过街角的路灯。林晚星站在原地,看着陆之衍那辆黑色自行车消失在路的尽头,才感觉到脸上冰凉一片。她抬手一抹,满手都是湿的。
破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来,映着那条苏雅半小时前发来的短信,字里行间的恶意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林晚星刚平复没多久的心里。
"明天早上七点,学校公告栏见。有份'大礼'要送给你,保证全校都会喜欢你的新形象。"
林晚星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发白。前世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同样是这样的威胁,同样是苏雅,第二天公告栏上贴满了她被P过的照片和伪造的聊天记录。那些不堪入目的文字和图片像病毒一样在学校里传开,她从一个普通的不起眼的差生,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荡妇"。
同学的指指点点,老师的怀疑眼神,父母失望的叹息......像无数根针扎在她身上,最后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彻底成了别人口中的"坏女孩"。
"操!"林晚星低声骂了一句,用力把手机塞进兜里。冰冷的泪水滑进脖子里,激起一阵寒颤。她裹紧身上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往家的方向走去。
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又在她走过之后,被黑暗吞噬。
回到家时,客厅的灯还亮着。林晚星轻手轻脚地换了鞋,尽量不发出声音。父母早就睡了,他们最近总是很晚才回来,早上又很早出门,为了多挣点钱给她攒大学学费。想到这里,林晚星心里更堵得慌。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自己的小房间,关上门的瞬间,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些。房间不大,书桌上堆满了复习资料,墙上还贴着几张励志的便利贴——那是她重生后贴的,提醒自己这一世一定要好好学习,远离那些烂人烂事。
可是现在,麻烦自己找上了门。
林晚星把书包扔在椅子上,整个人扑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苏雅得意的嘴脸,一会儿是前世被孤立的场景,一会儿又是陆之衍那双看不透情绪的眼睛。
她翻了个身,拿起手机,点开苏雅的短信,又看了一遍。怎么办?去跟苏雅求饶?不行,那女人就是个疯子,只会得寸进尺。报警?没有证据,警察也不会管。告诉老师或父母?怎么解释苏雅为什么要针对自己?难道要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知道她要干什么?
林晚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了。她坐起来,走到书桌前,翻开数学课本。可是那些熟悉的公式符号此刻在她眼里变成了一团乱麻,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冷静,林晚星,冷静点。"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呼吸,"这不是前世了,你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软柿子了。"
镜子里的女孩,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额前有些碎发垂下来,遮挡不住那双写满倔强的眼睛。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是以前总在外面疯玩晒的。嘴唇抿得紧紧的,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是啊,她已经不是前世那个软弱无能的林晚星了。这一世,她要为自己活一次。
林晚星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她打开手机录音功能,把手机塞进口袋。然后找出一件最旧的外套穿上,拉上帽子,遮住大半张脸。
"苏雅,你想玩,我奉陪到底。"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但这一次,输的人一定是你。"
凌晨五点半,天还没亮。林晚星已经洗漱完毕,悄悄地出了门。深秋的早晨格外冷,她裹紧外套,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她比平时提前了一个小时出门,就是想在苏雅贴东西之前赶到学校,看看能不能阻止她。或者,至少把她贴东西的过程录下来,作为证据。
走到半路,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她身边缓缓驶过。林晚星下意识地往路边靠了靠,把头埋得更低。那辆车开得很慢,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开车的人似乎看了她一眼。
是陆之衍?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跳,赶紧加快脚步往前走。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么早要去哪里?难道和苏雅的事有关?
一连串的疑问在她脑子里冒出来,但她没时间细想。她加快脚步,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到校门口时,天才蒙蒙亮。门卫老大爷打着哈欠开了门,看到林晚星,有些惊讶:"同学,今天怎么这么早?"
"大爷早,我有点事想早点来学校。"林晚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老大爷没多想,挥挥手让她进去了。
林晚星走进空无一人的校园,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她放轻脚步,朝着公告栏的方向走去。公告栏在教学楼前面的广场上,周围种着几棵大樟树。
远远地,她看到公告栏前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林晚星松了口气,看来她来得还不算晚。她躲在一棵樟树后面,偷偷观察着公告栏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越来越亮,校园里渐渐有了学生的身影。林晚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苏雅怎么还没来?
难道她改变主意了?还是有什么别的阴谋?
随着时间的推移,学生越来越多。大家三三两两地走进校园,有的直接去了教室,有的则在公告栏前停下脚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通知。
林晚星紧张地盯着公告栏,手心都出汗了。她看到自己班级的几个同学也来了,他们像往常一样,在公告栏前站了一会儿,就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没有人表现出异常。
这是怎么回事?苏雅的"大礼"呢?
林晚星皱着眉头,心里更加不安了。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比直接面对暴风雨更让人难受。
她决定再等一会儿,如果苏雅还不来,她就去教室看看情况。
就在这时,上课铃声响了。林晚星只好放弃等待,快步朝着教学楼跑去。
走进教室,同学们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林晚星低着头,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她能感觉到,有不少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好奇和探究。
林晚星假装不在意,拿出课本和笔,准备开始早读。可是她的心根本静不下来,总是忍不住抬头看向门口,苏雅的座位还是空着的。
她今天没来上学?
林晚星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早读课开始了,教室里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林晚星也跟着读了起来,但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课本上。她一直在观察着同学们的反应,想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可是大家看起来都很正常,除了偶尔有人偷偷看她一眼,并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苏雅的威胁只是说说而已?
就在林晚星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的前桌突然转过头来,小声说:"林晚星,你听说了吗?苏雅好像出事了。"
林晚星心里一紧,强装镇定地问:"什么事?"
前桌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我刚才在楼下听别的班同学说,苏雅昨天下午跟人打架了,好像把人打伤了,她爸妈都来学校了。"
打架?林晚星愣住了。苏雅虽然嚣张跋扈,但很少跟人动手啊。
"真的假的?"林晚星追问。
"不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前桌摇了摇头,"不过我看她今天没来上学,可能是真的出事了。"
林晚星皱着眉头,心里更加疑惑了。苏雅打架跟她的威胁有什么关系?难道她因为打架被抓了,所以没办法来贴东西了?
就在这时,班主任突然走进了教室。他一脸严肃,走到讲台上,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静。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班主任身上。
班主任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地说:"同学们,有件事要跟大家宣布一下。苏雅同学因为个人原因,已经办理了退学手续,从今天起不再来学校了。"
教室里一片哗然。
"什么?苏雅退学了?"
"怎么这么突然?"
"她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同学们议论纷纷,脸上都写满了惊讶。
林晚星也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苏雅竟然退学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班主任示意大家安静:"好了,大家不要议论了。苏雅同学有她自己的选择,希望大家尊重她的决定。以后要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马上就要高考了,时间很紧张。"
说完,班主任就开始上课了。但林晚星根本听不进去,她满脑子都是苏雅退学的事。
这太奇怪了,昨天苏雅还信誓旦旦地要给她送"大礼",怎么今天就突然退学了?
难道跟她昨天说的打架有关?可是就算打架,也不至于退学吧?
林晚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猛地想起了早上在路上看到的那辆黑色轿车,还有那个疑似陆之衍的身影。
难道这件事跟陆之衍有关?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林晚星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酸又涩。
他为什么要帮她?他们不是仇人吗?
前世,陆之衍对她的态度一直很冷淡,甚至有些厌恶。这一世,虽然因为数学老师的安排,他们有了一些接触,但也仅限于学习上的交流。他为什么要突然插手她和苏雅之间的事?
林晚星想不通,心里乱成一团麻。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放学,林晚星拿着餐盘,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她没什么胃口,只是机械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林晚星抬头一看,是陈宇,陆之衍的朋友。
林晚星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陈宇把餐盘放在桌上,看着林晚星,笑了笑说:"林晚星,你听说苏雅的事了吧?"
林晚星点点头,没有说话。
陈宇继续说:"陆之衍让我告诉你,以后她不会再烦你了。"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跳,果然是陆之衍做的。她抬起头,看着陈宇,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宇耸了耸肩,含糊其辞地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他没跟我说。反正你以后不用担心苏雅再来找你麻烦了。"
林晚星看着陈宇,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他表情很平静,好像只是在传达一个普通的消息。
"他现在在哪儿?"林晚星又问。
"他今天有点事,请假了。"陈宇说,"估计明天就来上学了。"
林晚星低下头,不再说话。心里五味杂陈,有感激,有疑惑,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陈宇见她不说话,也识趣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安静地吃着饭。
吃完饭,林晚星独自一人来到操场旁的林荫道上。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她慢慢地走着,脑子里乱糟糟的。陆之衍到底为什么要帮她?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前世的种种画面又在她脑海中闪过,那些因为陆之衍而受到的伤害,那些被误解、被嘲讽的日子......
可是,这一世,他却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默默地帮了她。
林晚星停下脚步,靠在一棵树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陆之衍,不知道该如何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无论陆之衍出于什么目的帮她,她都不能放松警惕。她的目标是考上大学,改变自己的命运,不能再被任何人和事干扰。
林晚星抬起头,望向教学楼的方向。阳光刺眼,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她都会坚定地走下去。这一世,她一定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林晚星转身,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脚步坚定,眼神里充满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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