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黠枭

通风管的金属网格在江淮安的头顶投下一片蛛网般的阴影。

夜已深沉，整个实验室都浸泡在休眠模式的幽蓝冷光中。

唯有通风管低沉的嗡鸣在房间游荡。

江淮安蜷缩在床上，意识渐渐回笼。

486个小时的囚禁，时间像凝固的胶块，每一次心跳撞在墙上都发出令人窒息的回响。

突然，头顶的敲击声打断了规律的心跳——

“哒——哒——哒 哒——哒——哒”

三长一短的节奏，停顿后再次重复。

规律的声响仿若冰冷雨点敲击铁皮，精准刺破江淮安的神经。

她猛地坐直，血液瞬间冲上耳膜：“废土黑市通用的交易暗号——情报贩子黠枭。”

几乎是扑到通风管下方，她从床底抽出那把生锈的长柄扳手，卡住一颗螺丝，逆时针拧动扳手。

生锈的铁丝网在瞬间被掀起一角。

江淮安屏住呼吸，撕下营养膏包装袋内层的锡箔纸，折叠成一块小巧锋利的反光镜。

她的手腕探进通风管内，借着观察室的微弱灯光，以极其刁钻的角度转动着。

一行黑字如幽灵般浮现在她眼前：

“实验室通风管道地图和三天食物交换方舟地下金库坐标及密码——黠枭”。

骤然，江淮安的心脏仿佛被毒蛇紧紧缠绕，激起一阵颤栗，伴随着喉间不断溢出的血腥味。

呼吸瞬间停滞，她抽出手腕时，生锈的铁丝划过手背，拉出一道狰狞的血痕，鲜红的血液汩汩渗出。

她撕下裙摆内侧一块柔软的布料，蘸着血缓缓写下：

“先给一半地图和食物放在东侧排气管，一个月后给你答复”

锡箔纸再次推入排气管，头顶的敲击声确认了信息。

浑身脱力的她瘫倒在床上，冷汗浸透了额发。

她抬起头，目光穿透观察室的阴暗，凝视着那抹转动的幽亮红光。

傅郁在看着吗？他一定在看着。

她赌的就是他“看”到了什么，又“选择”忽略了什么。

监控室内，江淮安房间的监控画面分割成多个窗口，清晰呈现在傅郁眼前。

电子屏的刺目白光映出他眼神中如古井般的死寂。

他望着江淮安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孤注一掷的、近乎挑衅的决绝，肩膀线条却极轻地颤抖着。

傅郁轻轻捻动那柄薄如蝉翼的手术刀，冷冽的刀锋映出他嘴角如冰般森冷的笑：

“江淮安，你在赌什么？”

傅郁的视线在指尖下刺目的警报按钮和江淮安苍白倔强的脸上来回扫过。

时间在凝固的空气中，粘稠地流淌着。

几秒又或是一世纪，

最终，那悬停的手指移开了。

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音乐控制键上。

贝多芬的《暴风雨奏鸣曲》第一乐章——骤然流淌出来，淹没了实验室原有的死寂。

也巧妙地覆盖了通风管道里那细微的、危险的金属敲击声。

连同那声隐秘的电流也一并被淹没。

琴键的轰鸣在冰冷的空间里回荡，像一场无形的风暴正在酝酿。

傅郁靠在金属椅背上，手背盖住平静的双眸，但眼底却流淌着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情感：

“江淮安……好样的。”

次日，房间的死寂被新的焦灼取代。

江淮安的目光死死锁住那一方碗口大小，不起眼的通风口。

心脏在胸腔内疯狂擂动。

终于，一阵极其轻微的金属 “咔哒”声响起。

通风口的铁丝网从外面剪出一个小口。

一个散发着霉味和潮湿气息的柱形油纸包从外面推进来“啪”的一声极轻地落在地上。

江淮安扑上前，急切地撕开坚韧的油纸包装。

里面是半张精心剪裁过的，泛黄的通风管地图，连同一块碎成渣的压缩饼干。

江淮安将其紧紧攥在手里，对着头顶的白炽灯管，光线穿透泛黄的油纸。

凌乱的路线交错重叠，最关键几处管道连接口沾上了浓重的墨水。

地图背面是傅郁骑在机器犬上，手里展开横幅——“方舟实验室最佳员工”的简笔画。

江淮安捂嘴轻笑，压缩饼干碎屑意外进入咽管。

腐锈味激地江淮安不住低咳

“ 咳…咳…过期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陈腐油脂味，在房间弥散开来。

油纸夹缝中，露出一张边缘粗糙的硬纸片，江淮安抽出。

上面画着一只眼神狡洁伶俐的乌鸦，黑色碳笔潦草写下一行“黠枭”——三长两短。

就在这时，一阵关节扭动声在门外响起。

江淮安慌忙将图纸藏进衣服口袋里抓起压缩饼干就往嘴里塞，试图掩盖气味。

太迟了，机器犬敏锐的嗅觉捕捉到空气中过期食品散发的陈腐油脂味。

红外射线来回扫射，机器犬瞬间站定在观察室门口。

低沉的电子威胁音“呜呜”响起，合金门锁开始发出解锁的“滋滋”电流声。

江淮安捂住嘴，迫使自己保持平静，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撞击着脆弱的肋骨。

千钧一发之际，傅郁经过观察室的门，状似无意踢翻一旁的金属置物架。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机器犬的注意力，红色激光穿透傅郁深色的裤脚。

一股浓烈的焦臭味漫开来。

傅郁的裤脚瞬间被灼穿一个洞，边缘微微翻卷着。

傅郁向后退一步，目光冰冷与机器犬对峙。

趁着这个短暂的混乱，江淮安将最后一点饼干碎渣塞进嘴里。

在傅郁冰冷的目光中，机械犬的电子威胁音弱了几分。

最终转为疑惑的低鸣，扫描光束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慢慢移开，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

傅郁鞋底叩击地面发沉重的闷响，冰冷大手铁钳般掐住江淮安的后颈。

贴着江淮安的耳郭，温热的呼吸洒在江淮安耳后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跟下水道的老鼠交易？你在赌，我不会杀了你吗？”

语调低沉，像是淬了冰，又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

江怀安能清晰看见，傅郁后颈的蓝色脉络蔓延至眼角，此刻正危险地游动着，如同即将苏醒的毒蛇。

江淮安嘴角微微上扬，双手捧住傅郁的脸：

“傅博士，你眼睛的蓝色真好看。”

傅郁有一瞬间的怔愣。

刹那间，江淮安将口袋里藏着的半块压缩饼干狠狠塞向傅郁的口腔。

傅郁的头微微后仰，但压缩饼干粗糙的边缘依旧擦过了唇角：

“找死…”

傅郁眼中的蓝光愈发盛大，掐着她后颈的手更加用力，迫使江淮安直视他：

“G—7号，你倚仗什么。”

江淮安嘴角稍稍向上勾起：

“椅仗我对傅博士或是傅薇乃至别的什么人，也许还有价值”

短暂的死寂。

“你很聪明，G—7号”

江淮安能感觉到脖子上的钳子似乎松了极其细微的一瞬：

“但别高估了自己的价值”

指尖传来骇人的潮湿暖意，傅郁的舌尖，缓慢而极具占有欲地，舔舐过她沾着霉饼干碎屑和血迹的指尖。

有着猛兽标记猎物的宣告意味，眼角扬起微小弧度。

“酸败脂质含量37％，”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危险成分不足你血液里的1/10000。”

嘴角传来微末凉意，傅郁指腹擦过江淮安嘴角。

松开对江淮安的牵制。

黑色的身影重新消失在观察室门外，

他离开时，江淮安瞥见他风衣下闪过的幽蓝光芒——她藏在通风管的锡箔纸碎屑。

“原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观察室重归死寂，只有《暴风雨奏鸣曲》那压抑的旋律还在不知疲倦地回旋

江淮安揉捏被傅郁舔舐过的手指，指尖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如同烙印般灼热。

江淮安从口袋里抽出那半张通风管地图，逆着光仔细打量着，心里无端生起那个人的姓名：

“黠枭…，

他也许…是我可以利用的外部力量。”

驯服疯批：我靠他妹妹的死讯赢了（傅舟渡淮）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