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郁撑着头,静静盯着江淮安的侧脸:
“这只是对实验体的常规检查罢了。”
天色渐亮,黄沙被新一轮的热浪掀起一波又一波。
窗外刺目的白光激地江淮安眉头一皱,她睁开眼,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夹杂着血腥味涌入鼻腔。
四周的物品一丝不苟摆放在台面。
身旁傅郁趴在床上,胸膛平稳起伏着。
江淮安身体猛地一僵:
“这是哪,傅郁怎么在这?”
旋即,江淮安将手里的血布紧了紧,长舒一口气:
“幸好,东西还在!”
江淮安轻轻撑起身来,动作及其谨慎,连身体都不敢多下陷一分。
突然傅郁撑着手向前移。
江淮安紧憋着一口,动作停滞了一瞬,掌心不断渗出冷汗:
“傅郁千万别醒啊!”
焦灼的空气裹挟着消毒水味,烧得她喉咙发紧,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噬玻璃。
幸而傅郁只是调整姿势,眼睛依旧紧闭着。
江淮安像接触薄冰般挪动步伐,每一次落脚都先用鞋尖试探地面。
连呼吸都凝成白雾,生怕呵出的气流惊醒了盘踞在床上的黑蛇。
江淮安发出的微弱声响吵醒了睡熟的傅郁。
傅郁眉头微皱着,睁开眼看向正在调试门锁的江淮安。
嘴里发出一声嗤笑:
“你打不开的,G—7号”
江淮安四周的空气骤然凝固,钟表的滴答声放大成震耳欲聋的轰鸣。
她颤抖着转过身,手指还保持着扣弄门锁的动作,唇角扯出几分生涩的笑:
“傅博士,在说什么啊,我只是看看……”
尾音逐渐变弱,却依旧强装镇定。
傅郁沉默着,直勾勾望向江淮安,眼底结满化不开的冰。
傅郁勾了勾手,示意江淮安靠近。
江淮安低着头,缓步移向房间的西北角。
傅郁轻轻拍着床单,让江淮安坐上去。
江淮安未动,她站定在傅郁面前,眼神里淬着冰刃般的执拗。
傅郁无奈揉了揉太阳穴:
“G—7号,我不喜欢别人俯视我。”
看似温和的语气下,内里却裹挟着不容质疑的力量。
江淮安妥协般坐在床上。
傅郁站起身,居高临下盯着江淮安的眼睛:
“B5号观察房正在检修,你暂时先住在这。”
指尖将她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俯身贴近江淮安的耳郭,气息灼热:
“我的卧室。”
这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在江淮安耳边炸响。
她紧攥着床单,喉咙像被锈住生铁环卡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的钝痛:
“一切都白费了,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归零了。”
眼底翻涌着濒死般的绝望,像一条窒息而死的鱼。
傅郁拉上窗帘隔绝一切光线,转身冷冷丢下一句:
“我不喜欢阳光,太阳落山前禁止拉开窗帘。”
旋即,移向电脑桌前,电子屏发出的幽蓝光线成为房间的唯一光源,映出他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
时间不再流动,世界只剩下永恒的虚无。
江淮安眼中的生气被抽干,只剩下一片如死水般的平静。
手里柔软,鲜红的软布一瞬间把江淮安的记忆拽回昨天那血腥残暴的夜晚——她亲眼看着明时倒在血泊里,像一滩烂泥,来不及挣扎就这么潦草的结束了生命,另外两名队员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一瞬间,鼻头莫名的酸涩,眼泪如洪水决堤般涌了出来。
她蜷缩在房间的西北角,绝望与压抑不断在心中蔓延。
江淮安紧抿着嘴唇,拼命将呜咽声打碎揉进胃里。
不可避免的,还是有几声短促的抽泣被挤了出去。
傅郁敲击键盘的动作一瞬间停滞,但他仍将手指强硬地重新覆上键盘。
夜色渐浓,江淮安依旧蜷缩在黑暗中,怔怔盯着手里的血布。
单薄的肩膀在阴影下瑟缩,宛若狂风中最后一片将坠未坠的秋叶。
夜色漫过窗棂,头顶昏暗的灯光在江淮安的血布上投下惨白的影子。
键盘敲击声戛然而止,傅郁起身时椅子跟着滑动,金属摩擦声打破死寂。
倏然,江淮安蜷缩着的身影映入眼帘。
这俱悲凉无力的躯体仿佛与记忆中的傅薇相重合。
他记得傅薇当时也像她这样在药物的副作用下无力蜷缩着。
此刻,内心无理由的烦躁。
他紧握拳头, 指甲几乎陷进掌心。
傅郁拉开窗帘,窗外一片寂静,月亮藏匿在云层里。
他把桌上的纯净水递给江淮安:
“你需要补充水分。”
尽管江淮安感到喉咙干涩,但她却始终没有接过傅郁递来的水,她把头深埋进臂弯里,头发黏腻地粘在皮肤上。
傅郁指尖不停地敲击桌面,等待江淮安的答复,但回应他的只有窗外的风声裹挟着沙砾。
傅郁把水杯扣在桌上,起唇冷笑:
“呵,上次是绝食,这次是什么?”
江淮安摇头,抬起那双泛着盈盈泪光的深邃眼眸:
“傅郁,我不想陪你玩这场猫鼠游戏了,我玩不动了。”
江淮安垂下了头,不再同傅郁言语。
傅郁一瞬间怔愣,指节相互碾动,眼神闪烁。
良久,傅郁紧绷的神色松了松,他稍呵了口气:
“G一7号,把你手里的布给我。”
江淮安紧攥着布直到指节泛白。
因为她知道:如果这块布没了,那一切都没了,如果陈父问起明时那她又该如何面对。
傅郁终是拗不过江淮安,他撕下江淮安沾血的裙角,走进了化验室。
不久傅郁举着化验单来到江淮安面前,在微弱的灯光下江淮安看不清表格的内容。
她伸手试图将单子推到眼前。
可傅郁伶俐地躲过江淮安的动作,把水和营养膏推到江淮安身旁,眉梢微微挑起:
“作为交换把水和食物吃了。”
江淮安囫囵将营养膏混合着纯净水倒入胃里,伸手将化验单推到眼前眼神一瞬间清亮。
‘无细胞血红蛋白溶液’几个字在眼前炸开——陈明时的血是假的!
江淮安浑身都在颤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搏动:
“陈明时还没死!”
傅郁无声点了点头。
江淮安躺在床上,把化验单高高举过头顶,眼里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傅郁躺在地板上,手臂盖住眼睛在黑暗中明灭。
江淮安翻过身,手肘顶了顶傅郁:
“傅博士为什么要帮我?”
傅郁低声回答:
“给你带来希望我并无好处,只是厌恶这场拙劣的表演。”
江淮安陷在床垫里,把被子踢给傅郁小声说了句:
“谢谢。”
傅郁还来不及拒绝,江淮安便没了动静。
傅郁起身把一半被子分给江淮安,他站在冰冷的地板上,窗外 微弱的月光穿透云层洒在窗台上。
傅郁静静盯着窗外高悬的明月,月光带来微末的暖意撒在他的颈后。
今夜的宁静不再有电流声滋滋作响。
傅郁躺在地上,看着江淮安熟睡的侧脸和她手里握着的化验单:
“我的躯体在违背我的意志。”
夜还很长,窗外月光无声移动着。
驯服疯批:我靠他妹妹的死讯赢了(傅舟渡淮)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