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块湿透的黑布紧紧裹住林晚,石壁合拢的闷响还在耳边回荡。她蹲在地上不敢出声,只有怀表规律的"咔嗒"声从胸口传来,像支孤军在漆黑中坚守阵地。这声音刚才明明停了,怎么又突然走起来了?林晚摸出怀表贴在耳边,金属外壳冰得像块烙铁。
"咔嗒、咔嗒、咔嗒——"
秒针走动的声音在死寂的密室里被无限放大,她突然想起爷爷教过的摩斯密码。手指无意识地跟着节奏敲击大腿,敲着敲着呼吸猛地一滞——这节奏不是随意走动,分明是在传递信息:三短两长,三短两长,重复三遍。求救信号!
火柴摩擦磷皮的刺啦声在黑暗中格外刺耳,橙红的火苗窜起来的瞬间,林晚被眼前景象惊得后退半步。这不是普通的山洞,而是间人为开凿的密室,四壁码着半人高的文件柜,铁柜表面锈迹斑斑,墙角堆着几台蒙尘的老式发报机,天线折断处还挂着半片干枯的蜘蛛网。
应急灯的光束在空间里扫过,照亮地面两道新鲜的脚印。林晚蹲下身比对鞋印大小,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滴水声。她猛地转身,手电光正好照见个挂在石壁上的玻璃吊瓶,暗红色液体正顺着橡皮管往下滴,在下方的搪瓷盘里积成小水洼,映着灯光泛出诡异的光泽。
"这是......血?"林晚捂住嘴后退,后背撞在个金属架子上。架子晃了晃,几支玻璃试管砸在地上,碎裂声在密室里激起层层回音。试管里残留的液体溅到鞋面上,散发出福尔马林和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
怀表突然变得滚烫,烫得她差点脱手。林晚摊开手心,铜制表壳上竟凝结出一层细密的水珠,像是有生命般顺着刻纹流动,最终汇聚成两个模糊的数字:11。表盘内侧的"骅"字在应急灯光下泛着微弱金光,她突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小晚记住,我们林家的时间,从来不由别人定义。"
她举起应急灯照向四周石壁,果然在东南角发现块刻着钟表图案的砖块。表盘刻度用的是罗马数字,指针却不知所踪。林晚按照怀表显示的11点23分,用指尖抵住XI刻度,再将掌心贴在表盘中心顺时针转到XXIII分的位置。
"咔嚓——"
砖块悄然后退半寸,露出个刚好能容纳一人的暗格。暗格里没有机关,只有个积灰的金属盒,锁扣上的雕花蛇形图案扭曲地盘踞着,蛇眼镶嵌的红宝石在暗处闪着幽光。林晚倒抽口凉气——这和林惊骅给她的那个蛇徽一模一样!
金属盒出乎意料地轻。打开的瞬间,股淡淡的檀香混着霉味飘出来,里面整齐码着一叠泛黄的信纸,最上面放着枚生锈的铜质徽章,同样刻着蛇形图案,只是蛇嘴里衔着的不是数字,而是片小小的银杏叶。
"林家内部人员的徽章......"林晚的手指抚过冰凉的金属表面,叶尖还留着细微的磨损痕迹,像是经常被人摩挲。她抽出最上面那封信,信封右下角的落款让她指甲猛地掐进掌心——"建业亲笔"。
父亲的字迹林晚太熟悉了。她颤抖着展开信纸,钢笔墨水早已褪色,却依然能辨认出那些扭曲的字迹:
"民国三十八年四月七日,南京。我部已按计划控制国防部第三档案室,'惊蛰'名单安全转移。蛇徽编号07请求下一步指示..."
信纸飘落在地。林晚抓起第二封,第三封,每一封信都像把冰锥扎进她眼睛——父亲与军统高层的密信往来,详细记录着他如何利用职务之便泄露情报,如何传递共产党的军事部署,甚至包括淮海战役期间给国民党军队提供的弹药补给路线。
"不......不可能......"林晚瘫坐在文件柜前,应急灯光线照在她苍白的小脸上,映出满脸泪痕。她想起父亲总在深夜书房踱步的背影,想起他衣柜深处那件从不示人的黑色中山装,想起每次她追问"妈妈去哪里了"时,父亲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苦。
最底下压着份厚牛皮纸文件,火漆印上赫然是"绝密"二字。林晚划开火漆的手抖得厉害,里面是份泛黄的剪报,标题用红墨水圈着:"共军高官林建业叛变投诚,军统破格授予少校军衔"。照片上的父亲穿着笔挺的军统制服,嘴角带着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笑容,胸前别着的正是这个衔着银杏叶的蛇形徽章。
"为什么......"林晚把脸埋进臂弯,指甲抠着地面的裂缝。记忆突然倒带回十岁那年,她偷听到父亲和爷爷在书房争吵。当时她只记得爷爷摔了茶杯,怒吼着"你对得起你弟弟吗",而父亲的声音低沉沙哑:"爸,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应急灯突然滋滋作响,光线剧烈闪烁起来。林晚猛地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周伯。他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蓝布中山装,手里却握着把造型古怪的枪,枪口黑洞洞地对着她胸口。
"周伯?"林晚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砂纸磨过,"您怎么会在这里?快把枪放下,这里危险......"
"危险?"周伯突然笑了,笑声像生了锈的铁门轴在转动。他一步步走进密室,军靴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大小姐,您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吗?"
林晚慢慢后退,手指悄悄摸到身后文件柜的抽屉把手:"这些是......爷爷的旧文件?周伯您认识我父亲?"
"惊蛰已至,蛇徽觉醒。"周伯突然念出句话,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
林晚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了。这是林惊骅教她的暗号,是"惊蛰"组织成员互相识别的切口!她强作镇定地接话:"三重誓约,永守秘辛。周伯您也是......"
"我是'惊蛰'组织安插在林家四十年的卧底。"周伯打断她的话,麻醉枪的保险栓发出"咔嗒"轻响,"代号'老蛇',编号00。"
00号?林晚的后背抵到了冰冷的石壁。按照林惊骅所说,00号是"惊蛰"组织辈分最高的成员,早在抗战时期就潜伏在国统区,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看着她长大的老管家!
"为什么?"林晚死死盯着他,应急灯的光线下,周伯眼角的皱纹挤成个扭曲的形状,"爷爷待您如亲人,他连保险柜密码都告诉您......"
"亲人?"周伯突然提高音量,麻醉枪往前递了半寸,"大小姐可知道,您父亲当年是怎么害死自己亲弟弟的?淮海战役那年冬天,要不是林建业故意泄露情报,我弟弟怎么会冻死在雪山上!"
林晚突然想起林惊骅耳垂上的豁口,想起日记里那半朵梅花——原来伯父没死,当年是父亲出卖了他!
"文件还给我。"周伯的手指扣上扳机,指节泛白,"看在你是林家人的份上,我可以让你少受点罪。"
林晚的目光扫过散落在地的信纸,突然注意到文件柜第三层有个红色按钮。她假装去捡地上的文件,手指却猛地按向按钮:"这些信上根本没有父亲的签名,周伯您在骗我!"
"是不是骗你,等你去地府问你那个叛徒父亲就知道了!"周伯怒吼着扣动扳机。
"嗤——"
麻醉针擦着林晚的耳畔飞过,钉进身后的石壁里。林晚趁机扑向文件柜,却在转身时撞翻了墙角的老式电话交换机。金属碰撞声中,个不起眼的金属盒从机器背面掉出来,落地时发出奇怪的电流声。
周伯的注意力全在林晚身上,根本没注意到那个正在运转的录音装置。他掐住林晚的脖子把她按在石壁上,麻醉枪顶在她太阳穴:"说!林惊骅在哪里?他是不是把'惊蛰'名单交给你了?"
窒息感像潮水般涌来,林晚费力地抓住他的手腕:"周伯......您别忘了......爷爷的恩情......"
"恩情?"周伯的眼睛红了,手上的力道却松了松,"老爷子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他留着我,不过是想利用我传递假情报!你以为他真的信任任何人?当年他为了让你父亲取得军统信任,亲手把自己的亲儿子......"
"咔嗒。"
密室的灯突然闪烁两下,彻底熄灭了。应急灯的光束变得微弱,只能照亮周伯那张狰狞的脸。通风口里传来细微的气流声,林晚突然闻到股甜腻的香气,像小时候高烧时闻到的乙醚味。
"谁?!"周伯猛地转身,麻醉枪对准通风口的方向。
月光从通风口的栅栏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林晚顺着光带望去,看见个高大人影站在周伯身后,手里寒光闪烁,似乎握着什么利器。那人影的轮廓很熟悉,身形挺拔如松,站姿像受过严格军事训练。
"你是谁?!"周伯嘶吼着扣动扳机,却只听见空响——刚才那一枪已经打出去了。
神秘人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借着微弱的月光,林晚看见他掌心躺着枚蛇形徽章,蛇嘴里衔着的不是树叶,也不是数字,而是片被鲜血染红的梅花。
周伯的呼吸突然停滞,脸上血色褪尽:"是你......不可能......你明明已经......"
迷烟扩散得很快,林晚感到眼皮越来越沉,应急灯从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失去意识前,她看见神秘人举起手帕捂住口鼻,月光照在他耳垂上,映出个熟悉的小豁口。
昏迷前最后一秒,林晚终于想起那个被忽略的细节——周伯的蓝布中山装袖口,绣着半朵若隐若现的白梅花。
密室的门再次合上,只有老式录音装置还在不知疲倦地转动,磁带表面的磁粉记录下了全部真相。石壁缝隙里,片染血的银杏叶悄然飘落,落在那枚刻着"林惊骅"名字的铜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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