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坐进车里时,棉袄领口的兔毛还挂着几片煤渣。她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雾气在镜片上凝成白霜。司机发动车子的动作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的翅膀声混着远处王娇娇的哭喊,像是生锈的剪刀划过铁皮。
"回城东。"她重复了一遍,手指无意识摩挲胸前的玉佩。金属边缘在掌心压出浅红印子,像某种无声的誓言。
车子碾过结霜的石板路,后视镜里闪过一抹暗红。那个戴红围巾的送货少年果然跟出来了,步子迈得急,布袋在腰间晃荡。林晚掏出笔记本,画下简易路线图。铅笔尖戳破纸页,在纸上留下个黑点。
"小林同志,这是要去哪儿?"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她手里的本子。他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左颊有道疤,说话时那块肉会微微抽动。
"东郊老纺织厂。"林晚把本子合上,瞥见自己袖口沾着几点血渍。方才撕扯时被王娇娇指甲划破的伤口已经结痂,隐隐作痛。
司机应了声,方向盘打得太急,车轮在冰面上打了个滑。林晚扶住前座靠背,指尖碰到驾驶座旁的军用水壶。壶身烫手,盖子边缘刻着梅花印记。
她瞳孔微缩,想起昨夜整理资料时看到的印章。那是张泛黄的商业契约,盖在最末页角落的红色印章上也有同样的梅花纹。而那枚印章,此刻正在老周手里。
车子驶过结冰的小河,桥头卖糖画的老汉正往铁锅里添柴。腾起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几个孩子围着铁锅转圈,笑声脆生生地撞在车窗上。林晚看着他们冻红的脸蛋,突然想起前世孤儿院里的情景。那时候她也这般年纪,蹲在墙根看别的孩子玩耍,怀里抱着爷爷送的限量版玩偶。
"停车!"她突然出声。
司机猛踩刹车,车头在冰面上转了个半圆。林晚推开车门,寒风卷着雪粒子扑进来。她快步走到糖画摊前,从兜里掏出几张粮票。
"给,给孩子们买糖吃。"她把粮票塞进老汉手里。老人愣了愣,连声道谢。
林晚转身时,正看见那个红围巾少年躲在电线杆后。他低头躲闪的样子,让她想起前世公司里刚入职的实习生。那些年轻人总是怯生生的,却又想证明自己。
"师傅,继续开车吧。"她重新坐进车里,视线始终没离开后视镜。
车子驶离时,少年犹豫了几秒,还是快步跟了上来。他的布鞋踩在薄冰上,发出咯吱声响。林晚翻开笔记本,在空白处写下"红围巾-布袋-梅花印"。
司机忽然开口:"这天气,您要去看望老朋友?"
"算是吧。"林晚没多解释。她盯着笔记,脑海中浮现出老周昨日说的话。那个曾在黑市混迹多年的老头,今早拿着契约找到她时,眼神闪烁:"小林姑娘,这印章和玉佩上的纹路,怕是出自同一家。"
同一家?林晚握紧玉佩。她想起王建军被捕前说的话,想起王娇娇衣摆掀起时露出的蛇形纹身。这些线索像散落的拼图,却始终无法完整拼接。
车子驶入纺织厂区时,天光更亮了些。废弃厂房的玻璃大多破碎,寒风从缝隙灌进来,吹得枯草瑟瑟发抖。林晚让司机停在主楼前,推门下车。
冷风扑面,她裹紧棉袄。远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个红围巾少年终于现身,站在十米开外的空地上。他手里拎着的布袋鼓鼓囊囊,和王娇娇拿的那个一模一样。
"你是谁的人?"林晚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寒风。
少年没说话,反而往后退了半步。他脸上的冻疮红得发亮,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林晚往前走了一步。少年突然转身要跑,却被什么东西绊倒。布袋摔在地上,散落出几沓粮票样本。
编号清晰可见:1971JD-0923。
和她在黑市捡到的一模一样。
林晚蹲下身,拾起一张粮票。纸张质地粗糙,边缘有细微锯齿。她想起昨夜比对过的军区特供清单,那些数字在脑海里自动排列组合。
"你们从哪儿拿的货?"她问少年,语气平静得可怕。
少年摇头,双手死死攥着衣角。林晚注意到他手腕内侧也有针孔,和王娇娇腿上的伤痕如出一辙。
远处传来汽车喇叭声。少年像是被惊到的兔子,猛然跳起来就跑。林晚没追,弯腰捡起布袋。里面除了粮票,还有几支吗啡注射剂。
她眯起眼睛,看向纺织厂二楼的破窗。那里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穿着深色军装。
"师傅,调头回市区。"她把东西放进车厢,"去找老周。"
车子启动时,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晨雾中。林晚靠在座位上,手指摩挲着玉佩。这一次,她嗅到了更深的阴谋气息。
车子拐过街角,林晚突然坐直身子。街边包子铺冒着热气,几个***正排队买早点。他们的臂章红得刺眼,其中一个胸前别着钢笔,笔帽上有梅花印记。
和水壶上的一模一样。
林晚轻轻呼出口气,白雾在玻璃上凝成水珠。她知道,自己已经踏入某个更大的漩涡。但这一次,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煤渣路上的脚印渐渐被细雪覆盖,就像过往的伤痛,终将被时光掩埋。只是这一次,她要亲手掌控命运的方向。
重生七零:被豪门找回后我带全家逆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