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迷彩服与星光

大一军训第一天，毒辣的太阳就把塑胶跑道烤出一股橡胶味，闻起来很刺鼻。蝉躲在阴凉的树上不知疲倦地扯着嗓子叫着，惹人更加热燥。陆燎原站在方阵倒数第二排，偷偷补着防晒霜，迷彩服领口已经被汗水浸透，黏糊糊地贴在锁骨上，帽子边缘也渗出发际线的汗珠，被烈阳烤的像朵蔫儿了的花。他盯着教官帽檐下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突然想起高三那年林听寒帮他补习时说过的话——“站军姿最重要的是重心分配”。

“倒数第二排那个红毛的高个儿！”教官的吼声炸雷般响起，“晃什么晃！出列！”

陆燎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他慢悠悠地走出队列，正对上教官那张晒得黝黑的脸——这教官最多二十五六岁，眉骨上有道疤，胸牌上写着【赵锐，特种兵退役】。

“不服气？”赵锐眯起眼睛，“刚才我讲注意事项，你撇嘴干什么？”

“报告教官。”陆燎原扯了扯汗湿的领口，“我只是在想——”

“想什么想！”赵锐突然凑近，带着股浓郁的防晒霜味，“军训第一条是什么？绝对服从！”

陆燎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余光瞥见隔壁方阵的女生都在往这边看，有个扎马尾的甚至掏出了手机。这种被当众训斥的感觉让他胃部绞痛——上次这么难堪还是高一被罚站走廊，当时林听寒抱着作业本经过，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三百个蛙跳。”赵锐指了指操场中央，“现在开始。”

整个操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陆燎原深吸一口气，蹲下的瞬间听见膝盖“咔”地响了一声。他咬着牙开始跳，数到第七十三下时，小腿肌肉已经像被烙铁烫过一样疼。

“加油啊哥们！”方阵里有人小声喊。

汗水流进眼睛，火辣辣的疼。陆燎原恍惚看见林听寒站在操场边缘的树荫下——这当然是幻觉，那个人现在应该在波士顿的图书馆，穿着那件藏青色毛衣，在纸上写写画画。

“二百九十七、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

围观的学生突然齐声倒数：“三百！”

陆燎原瘫坐在地上，迷彩裤膝盖处磨出两块毛球。赵锐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体力不错啊。”粗糙的手掌像砂纸一样刮过肩胛骨，“要不要来当兵？”

“哈？”陆燎原喘得像个吹风机。

“就是瘦不拉几的。”赵锐捏了捏他的胳膊，“跟营养不良的猴似的。”

这句话像根火柴，“嗤”地点燃了陆燎原的神经。他猛地站起来：“有本事比一比！”

整个操场瞬间沸腾。赵锐挑了挑眉：“小伙子有胆识！来！”

十分钟后，军训攀岩墙前挤满了看热闹的学生。陆燎原往手上抹着镁粉，听见有人窃窃私语：“这不是物理系那个新生代表吗？”“听说他前男友是MIT的……”“啊？同性恋啊!好恶心……”“这么好看竟然是gay？!”“完了完了，果然，帅哥只和帅哥玩，就连谈恋爱也是。”

“规则简单。”赵锐脱掉外套，露出精壮的手臂，“谁先到顶谁赢。”

哨声响起，两人同时蹿上岩壁。陆燎原的手指死死抠住凸起，指甲缝里很快渗出血丝。爬到三分之一高度时，他听见下方传来惊呼——赵锐已经领先两个身位。

“就这？”赵锐低头看他，汗水顺着下巴滴在陆燎原脸上，“高中体育课没爬过？”

陆燎原突然想起高三那次班级拓展。林听寒攀岩时像个优雅的蜘蛛，而他爬到一半就脱力了，最后是被那个人用安全绳拽上去的。当时林听寒说什么来着？

【发力点不在手臂，在核心】

陆燎原猛地收紧腹部肌肉，双腿蹬着岩壁一个飞跃，瞬间缩短了差距。赵锐吹了声口哨：“可以啊！”

阳光直射在背上，迷彩服湿得像第二层皮肤。爬到四分之三时，陆燎原的视线开始模糊，手指也不受控制地发抖。他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啪！”

右手抓空，陆燎原整个人悬在了安全绳上。赵锐趁机冲到终点，敲响了顶部的铜铃。

“承让。”赵锐顺着绳索滑下来，拍了拍陆燎原的肩膀，“你很出色，我承认。”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深沉，“但你需要的是沉稳。”

陆燎原瘫坐在垫子上，胸口剧烈起伏。这句话像颗子弹，精准命中他心底某个角落——高三一模前夜，他熬夜刷题到凌晨三点，林听寒也是这样按住他的卷子：【只是刷题没有用，你需要的是沉稳】。

晚饭后，新生们挤在临时宿舍里擦药。陆燎原的上铺是个东北小伙，正往他背上喷云南白药：“兄弟，你今天可出名了！校园墙全是你的视频！”

“哦。”陆燎原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有 wifi 密码吗？”

“你这人咋这么没劲呢！”上铺把手机怼到他面前，“看看，评论区都说你像那个……那个战损版吴磊！”

视频里的自己满身灰尘，眼睛却亮得吓人。陆燎原突然注意到拍摄者似乎站在树荫下，镜头还捕捉到了操场边缘的一个人影——高高瘦瘦的，戴着鸭舌帽。

心跳骤然加速。他放大画面，可那人已经转身离去，只留下半个模糊的背影。

“看入迷了？”上铺笑嘻嘻地抢回手机，“对了，我叫张猛，黑龙江的。”

陆燎原敷衍地点点头，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和林听寒的聊天窗口——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半年前，是他发的那句【我答应你妈了】。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熄灯号响起时，陆燎原摸到了枕头下的柠檬糖。不知道是谁塞进来的，糖纸已经有些皱了，但那股酸涩的香气依然清晰。他含着一颗糖躺下，舌尖的酸味直冲眼眶。

窗外，一轮满月挂在梧桐树梢。陆燎原想起去年中秋，他和林听寒在天文台分食一个月饼。那个人指着月亮说：【月球正在以每年3.8厘米的速度远离地球】

当时他怎么回答的？好像是【那我们得靠得更近才行】。

而现在，他们之间隔着的何止3.8厘米。

军训第三天，赵锐开始对陆燎原格外关注。站军姿时总在他身边转悠，时不时纠正一下动作：“收腹！肩膀放松！”粗糙的手指戳在脊椎上，“这里，挺直！”

“教官。”陆燎原忍不住问，“你为什么退伍？”

赵锐的手顿了顿：“因为一个人。”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陆燎原扭头看他，发现教官的视线落在远处某个虚无的点上：“他跟我说，当兵是为了保护别人，但首先得学会保护自己。”

“女朋友？”

“男朋友。”赵锐面不改色，“在MIT读博。”

陆燎原的呼吸一滞。

“他跟你差不多。”赵锐突然笑了，“又倔又疯，爬个岩壁能把手磨出血。”他拍了拍陆燎原的肩，“下周实弹射击，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当晚的暴雨来得突然。临时宿舍漏水，陆燎原的被子湿了大半。他索性抱着毯子溜到器材室，借着手机光翻看天文社的资料——下周有英仙座流星雨，社长在群里问谁要参加通宵观测。

“就知道你在这儿。”

门口突然传来赵锐的声音。陆燎原慌忙收起手机，却见教官拎着两罐啤酒走进来：“十八岁了吧？喝点。”

冰凉的啤酒下肚，陆燎原的喉咙火辣辣的疼。赵锐靠在体操垫上，突然问：“你心上人在国外？”

“咳咳咳——”陆燎原呛得满脸通红，“什么？”

“攀岩脱力的时候。”赵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着天空的眼神，我太熟悉了。”

雨声突然变大。陆燎原盯着易拉罐上的水珠：“……他妈妈觉得我配不上他。”

“废话。”赵锐嗤笑，“在父母眼里，谁能配得上自家孩子？”他仰头灌了口酒，“我跟那位打了两年的地下战，最后他爸拿着枪指着我说——”

“什么？”

“说‘你要是真爱我儿子，就该让他飞得更高’。”赵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所以我退伍了，他出国了。”

陆燎原捏扁了易拉罐。

“但是。”赵锐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是枚泛黄的军牌，“每年生日，他都会寄个新地址给我。”

军牌背面刻着行小字：【波士顿查尔斯河畔，MIT宿舍楼B座307】。

陆燎原的指尖微微发抖。他想起那盒莫名出现的柠檬糖，想起视频里模糊的背影，想起天文社那本被翻烂的《梅西耶天体图鉴》……

“小子。”赵锐站起身，“有时候，父母反对的不是爱情，而是距离。”他拍了拍陆燎原的肩膀，“但星星离得再远，也是同一片星空。”

深夜，陆燎原蜷在潮湿的被窝里，手机屏幕的光映出他通红的眼眶。天气预报显示，波士顿明天晴，气温22度。

他点开那个尘封已久的对话框，输入：【今天军训攀岩，输了】

删掉。

又输入：【赵教官很像你】

再删掉。

最终只发了一句话：【英仙座流星雨要来了】

发送完立刻关机。陆燎原把脸埋进枕头，任由泪水浸湿布料。窗外，雨后的星空格外清澈，天琴座的织女星明亮如故——那颗25光年之外的恒星，此刻照耀着地球，也照耀着波士顿。

『今天就写到这儿叭，没人看，也就没刚开始那种干劲了，希望大家在评论区多多发言啊(ꈍ﹃ ꈍ)，在这里很感谢大家的陪伴，感谢每一位收藏作品，支持我的朋友꒰๑• ̫•๑꒱۶♡，如果有不好的地方，希望大家指出哈(●'◡'●)ﾉ♥希望家人们能够把这种对角色的喜爱形象化，比如点个收藏，几朵花花，评论一下的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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