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瓜46上

杭州的冬天比广州冷得多。杨清娇拖着行李箱走出杭州东站时，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雾。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许鑫蓁发来的定位——LGD电竞中心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一杯热美式，谢谢。"杨清娇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指，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是杭州冬日特有的灰蒙天色，行道树的枝桠光秃秃地刺向天空。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带进一阵冷风。杨清娇抬头，看见许鑫蓁穿着深灰色羽绒服站在门口，头发比上次见面时又短了些，衬得下颌线条更加锋利。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明显怔了一下。

"你剪头发了。"这是许鑫蓁走到桌前说的第一句话。

杨清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齐肩的短发："律所实习要求。"她推过去另一杯咖啡，"给你点的，还是老样子。"

许鑫蓁的指尖在杯沿轻轻敲了两下，这是他从比赛前就有的小习惯。"合同的事，真的谢谢你。"他声音很低，"那八十万最后只赔了十五万。"

"那是你应得的。"杨清娇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我整理了LGD的合同要点，重点条款都标黄了。"

许鑫蓁接过文件夹，突然笑了一下："杨律师现在是我的专属法务了？"

"只是尽朋友本分。"杨清娇抿了口咖啡，热气氤氲中看见许鑫蓁翻开文件时微微蹙起的眉头。他的手指上有几道新鲜的伤痕，是训练时留下的。

"新战队还适应吗？"她问。

许鑫蓁合上文件："比坐冷板凳强。"他顿了顿，"下周对TTG，赛季首战。"

杨清娇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窗外开始飘雪，细碎的雪花粘在玻璃上又很快融化。

"我会去看。"她说。

比赛当天，杭州电竞中心座无虚席。杨清娇坐在选手家属区，身边是LGD其他队员的女朋友。大屏幕正在播放赛前采访，许鑫蓁的脸出现在画面中，主持人问他对阵老东家有什么感想。

"只是一场常规赛。"许鑫蓁对着镜头说，但杨清娇看见他无意识摩挲着左手腕上的黑色护腕——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比赛出人意料地胶着。许鑫蓁的不知火舞在决胜团战中一换三，最终带领LGD以微弱优势取胜。赛后握手环节，TTG的教练脸色铁青，而许鑫蓁全程面无表情。

杨清娇在后台休息室等他。门被推开时，许鑫蓁的队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右手腕上缠着新的肌效贴。

"赢了。"他说，声音里却没有喜悦。

杨清娇递给他一瓶水："你打得很漂亮。"

许鑫蓁拧开瓶盖，水珠顺着下巴滑落："他们说我忘恩负义。"

"转会是你合法的职业选择。"杨清娇的声音很坚定，"就像我选择金杜而不是导师推荐的高院实习。"

许鑫蓁突然抬头看她："为什么选金杜？"

"因为..."杨清娇望进他的眼睛，"那里有专门的体育法部门。"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许鑫蓁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说："晚上战队有庆功宴，你来吗？"

杨清娇摇摇头："我明天有个重要听证会。"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送你的乔迁礼物。"

盒子里是一枚铜质的书签，上面刻着《民法典》第五百六十三条关于合同解除权的条款。许鑫蓁用指腹摩挲着凸起的文字，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真实的笑容："这礼物很杨大律师。"

回北京的高铁上，杨清娇收到许鑫蓁发来的一张照片——那枚书签被放在了他的外设包里，旁边是比赛用的键盘。配文：【下次开庭能带家属旁听吗？】

杨清娇看着"家属"两个字，心跳漏了半拍。窗外，杭州的雪已经停了，阳光穿过云层照在飞驰的列车上，明亮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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