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智齿8

同学聚会的消息是在一个周六的早晨传来的。陈雪正蜷在杨涛公寓的沙发里，看他调试新到的游戏设备。手机屏幕亮起，初中班长拉了个微信群，群名赫然是"2008届3班回忆杀"。

【班长：下周六母校校庆，老班说要见见当年的崽子们】

【班长：@无畏 @陈雪 你俩必须来！老班可是听说了你们的好消息！】

杨涛的手柄突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转头看向陈雪，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担忧："要是不想去..."

"去。"陈雪把脚塞进他卫衣下摆取暖，声音很轻，"正好让某些人看看，我现在过得很好。"

——

母校的梧桐树比记忆中粗壮了许多。陈雪站在校门口，看着杨涛被一群男生围住调侃。他今天特意穿了件藏青色衬衫，袖口绣着两颗小星星。

"陈医生！"当年的学习委员挽住她的胳膊，"听说你和无畏在一起了？"周围顿时响起一片起哄声。陈雪微笑着点头，余光却瞥见人群边缘的林妍——当年带头欺负她的女孩，现在穿着名牌套装，正死死盯着她。

老班的头发白了大半，但声音依然洪亮："杨涛！当年谁说打游戏没出息的？现在可是给老师长脸了！"他转向陈雪，"还有我们副班长，无国界医生，了不得！"

参观校园时，陈雪推开杨涛刻意放慢脚步。阳光透过梧桐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站在器材室门前，指尖抚过新刷的油漆。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好久不见。"林妍的声音比初中时做作许多，"听说你现在是医生了？"

陈雪转身，平静地看着对方精心修饰的妆容："有事？"

林妍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就是好奇，杨涛怎么会看上..."话音未落，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杨涛朝她们走来，衬衫领口不知被谁扯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锁骨。

"在聊什么？"他自然地站到陈雪身侧，手臂虚环在她腰后。这个保护性的姿势让林妍脸色变了变。

"叙旧而已。"陈雪挽住杨涛的手臂，"走吧，班长说要拍合照了。"

转身时，她听见林妍小声嘀咕："装什么清高..."杨涛的脚步突然顿住，陈雪感觉他手臂的肌肉瞬间绷紧。但他只是紧了紧握住她的手，什么都没说。

——

篮球场上，男生们起哄要杨涛表演投篮。他连进十个三分球后，突然把球扔给陈雪："副班长来一个？"阳光下他的笑容明亮如初，汗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当年那个隔着三排课桌扔纸巾的男孩，现在正明目张胆地为她创造高光时刻。

球进筐的瞬间，陈雪听见场边传来清脆的碎裂声——林妍的玻璃杯掉在了地上。她转身时，对上了对方充满嫉恨的眼神。那一刻，十五年前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墨水泼在背上时火辣辣的触感，厕所隔间门被反锁的咔嗒声，还有林妍那句"杨涛怎么可能喜欢你"。

"我去下洗手间。"她低声对杨涛说。

教学楼后的老榕树下，陈雪深吸了几口气。树皮上她当年刻的图案已经模糊不清，就像那些本以为早已淡忘的伤痛。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杨涛，回头却看见林妍站在三步之外。

"你知道为什么吗？"林妍突然开口，"因为我表白七次都被他拒绝了。"她的声音带着扭曲的快意，"他说要等考上大学告诉一个人，我知道是谁。"

陈雪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她想起杨涛书架上那本《临床医学入门》，出版日期是他们高三那年；想起他说"图书馆空调"时躲闪的眼神。

"所以呢？"陈雪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这就是你们欺负我的理由？"

林妍的表情僵住了。她显然没料到陈雪会是这种反应。

"我不会原谅你们。"陈雪转身走向教学楼，"但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可笑的原因。"她停顿了一下，"而是因为你们让我浪费了太多时间，去怀疑自己值不值得被好好对待。"

拐角处，杨涛靠在墙边等她。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延伸到陈雪脚下。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牵起她的手："老班说要拍全家福。"

合照时，林妍刻意站到了最边上。快门按下的瞬间，杨涛突然侧头在陈雪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她笑出声来。后来照片传到群里，大家都在问"无畏到底说了什么"，只有陈雪知道，他说的是："你后颈上的小痣比初中时更可爱了。"

聚会结束已是黄昏。杨涛牵着陈雪绕到教学楼后的小路，指着二楼某扇窗户："那时候我总坐这儿看你值日。"暮色中，他的手指与她的交缠在一起，"后来才知道，你每次都是替我多擦了遍讲台。"

"原来..."杨涛的喉结动了动，指尖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纹路，"我们一直在错过。"

陈雪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补给你的生日礼物。"里面是枚定制的冠军戒指，内侧刻着““YT””，外圈镶嵌着十五颗碎钻。

"现在..."她学着杨涛在沙特时的样子，把戒指套在他无名指上，"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了。"

路灯次第亮起，将两个人的影子融为一体。陈雪趴在他背上，听见远处教室里传来《友谊地久天长》的钢琴声——那是老班每年校庆的保留节目。树影婆娑间，十五年前的星光终于穿过了所有阴霾，温柔地落在他们身上。

KPL一期一会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