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如刃

岁月如云顶天宫终年不散的雾气，无声流淌。两百年的光阴，对妖怪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雪斎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身形单薄的少女。

如今的她，银发如霜，垂落至腰间，发尾微微卷曲，像是被风雪雕琢过的弧度。她的眉眼清冷，眼周的皮肤却带着一抹奇异的红，红中透着一丝幽蓝，像是冰层下燃烧的火焰。额间一枚红色渐变妖纹花钿，衬得她肌肤愈发苍白如雪。

她依旧戴着那枚冰晶耳饰，右耳垂上的寒芒从未褪色，仿佛时间在她身上停滞。

云顶天宫的生活一如既往。

修炼、学习、偶尔与凌月仙姬对弈，或是与斗牙王比试。

她的妖力愈发精纯，冰系术法日益精进。

直到某日，听说斗牙王喜欢上了一个人类女子。

她曾远远见过，那女子黑发如瀑，眉眼温柔，站在云端时，裙摆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像是随时会坠落的蝶。

雪斎怔了怔，下意识想到凌月仙姬。

凌月仙姬似乎一直淡淡的，依旧高傲如霜，看不出喜怒。

爱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

斗牙王既然选择了，旁人自然无权置喙。

只是……

杀生丸知道吗？

雪斎站在云顶天宫的冰台上，望着远处翻涌的云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晶耳饰。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她低声自语。

别人的家务事，她没必要蹚浑水。

更何况，杀生丸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她轻易制住的幼犬。 雪斎偶尔会见到那个银发金瞳的少年。他依旧冷淡，眉宇间的妖纹愈发清晰，举手投足间已有了西国少主的威仪。

他们很少交谈，甚至刻意避开彼此。雪斎也从不主动搭话。

他们之间，没有多余的交集。

以至于他们许久没有碰面，偶尔在云顶天宫的廊下擦肩而过，杀生丸的目光依旧冷淡，金色的妖瞳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雪斎知道，杀生丸的妖力早已今非昔比。

如今的西国少主，妖力深不可测，眉间妖纹凌厉如刃，举手投足间尽是凌月仙姬的冷傲与斗牙王的威严。

某次凌月仙姬召她前去。

殿内，凌月仙姬依旧慵懒地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冰晶，见她进来，抬眸轻笑。

“小妖怪，长大了啊。”

雪斎垂眸，“仙姬大人。”

凌月仙姬打量着她，忽然道：“你这些年，倒是安静。”

雪斎沉默一瞬，“修炼需静心。”

凌月仙姬嗤笑一声，“静心？”

凌月仙姬也不问，只是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罢了，随你。”

顿了顿，她又道：“杀生丸近日会回来。”

雪斎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面上却依旧平静，“嗯。”

凌月仙姬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们姐弟，倒是如出一辙的冷淡。”

雪斎：“……”

……谁跟他是姐弟？

凌月仙姬却忽然开口：

“雪斎，你该出去走走了。”

雪斎抬眸，有些诧异。她不是没想过出去，相反她总是到云顶天宫之外的地方，只不过不是历练，杀生丸在一百多岁的时候就出去历练了，或许她在等一个时机。

凌月仙姬指尖轻点冰晶棋盘，淡淡道：“云顶天宫的寒气，养不出真正的强者。”

雪斎沉默片刻，点头。

“好。”

或许，是时候离开这片云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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