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窗外阳光明媚,鸟儿在枝头鸣叫,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仿佛前一天的惊涛骇浪只是一场噩梦。
但手腕上残留的触感,手心那枚染血U盘的冰冷,以及脑海里沐知节那番残酷的话语,都在提醒她,那不是梦。
真相是如此的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病房门被推开,沐知节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保温桶。
看到她醒了,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醒了?”他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医生说你是情绪激动导致的短暂昏迷,没什么大碍,就是需要好好休息。”
他打开保温桶,里面是熬得很烂的小米粥:“喝点粥吧。”
林书雪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他的眼底还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是没休息好。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
沐知节舀粥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眼神复杂:“告诉你,你会信吗?在你心里,我一直是那个当众羞辱你、毁了你心血的仇人。”
林书雪无言以对。
是啊,在她心里,他就是那个仇人。
这十年,她早已把对他的恨意刻进了骨子里,又怎么会轻易相信他的解释?
“那你……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她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为什么不早点揭穿我爸爸?为什么要让沐家破产?”
“因为没有证据。”沐知节的声音低沉,
“林建国很狡猾,做事非常谨慎,几乎不留痕迹。我花了十年时间,才收集到足够的证据。至于沐家……”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商场如战场,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说的。”
林书雪看着他,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悔恨。
她想起自己对他的种种刁难,想起那个暴雨夜让他下跪捡文件的场景,想起他一次次隐忍的眼神……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对不起……”她哽咽着,“沐知节,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十年的恨意,三个月的报复,对他造成的伤害,又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
沐知节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眼神柔和了许多。
他伸出手,想要帮她擦去眼泪,却在半空中停住了,然后默默收回了手。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他的声音很轻,“林建国已经被警方带走了,恒远集团也因为涉嫌多项违法犯罪活动,被立案调查,林氏集团的危机,已经解除了。”
林书雪点了点头,心里却更加沉重。
林氏集团是保住了,但她的家,却彻底散了。
“林氏集团……以后怎么办?”她轻声问。
“董事会已经决定,由你担任董事长兼执行总裁。”沐知节说,“他们对你的能力还是认可的,只是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林书雪愣住了:“我?”
“嗯。”沐知节点了点头,“这也是你应得的。”
病房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的鸟鸣声偶尔传来。
过了一会儿,沐知节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林书雪看着他要离开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恐慌。
她不想让他走,她有太多的话想对他说,有太多的歉意想表达。
“沐知节,”她急忙开口,“你……你还会回来吗?”
沐知节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我已经不是你的秘书了。”
林书雪的心一沉。
是啊,他帮她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报了仇,也洗清了自己的冤屈,他们之间,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我们……”她想问他们以后会是什么关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沐知节沉默了几秒,然后说:“等你出院了,好好经营林氏集团。至于我们……”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或许,我们都需要时间,来重新认识彼此。”
说完,他推开门,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
林书雪看着紧闭的病房门,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重新认识彼此吗?
十年的误会,三个月的伤害,像一道深深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
想要重新认识,谈何容易?
但她知道,这一次,她不会再放手了。
出院后,林书雪回到了林氏集团,正式接任了董事长兼执行总裁的职位。
一切都在慢慢走上正轨,但公司里的气氛,却始终有些微妙。
大家看她的眼神里,有敬佩,有同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距离感。
林书雪理解他们的感受,她需要时间来证明自己,也需要时间来抚平内心的创伤。
她找过沐知节几次,想和他好好谈谈,但他总是以工作忙为由,避而不见。
他依旧在林氏集团工作,只是不再是她的秘书,而是担任了一个顾问的角色,很少出现在她的办公室。
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在同一个空间里,却再也没有交集。
林书雪知道,他还在生气,或者说,他还在介意过去的那些伤害。
她不怪他,换作是她,恐怕也很难释怀。
她只能默默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努力让林氏集团发展得更好。
同时,她也在学着放下过去的仇恨和愧疚,学着重新面对生活。
几个月后,林氏集团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周年庆典。
经过几个月的调整,公司已经走出了阴霾,呈现出蓬勃发展的态势。
庆典上,林书雪作为董事长,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赢得了满堂喝彩。
仪式结束后,她在人群中看到了沐知节。他站在角落里,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依旧是那么清隽挺拔。
他也在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欣慰,还有一丝复杂。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林书雪深吸一口气,朝着他走了过去。
“沐顾问,”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谢谢你。”
沐知节看着她,微微一笑:“是你自己做得好。”
“我……”林书雪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走到沐知节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笑容灿烂地问:“知节,这位就是林总吧?果然年轻有为。”
沐知节点了点头,对林书雪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纪可。”
纪可?朋友?
林书雪的心猛地一沉,看着那个亲密挽着沐知节胳膊的女孩,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
是啊,十年了,他怎么可能一直单身?他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朋友,甚至……有自己喜欢的人。
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纪小姐,你好。”
“林总好。”纪可笑着回应。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沐知节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轻挣开了纪可的手,对她说:“你先去那边等我,我和林总有几句话说。”
纪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看着纪可离开的背影,林书雪的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她是……”她还是忍不住问。
“我妹妹的朋友,刚从国外回来,对国内不太熟悉,让我多照顾一下。”沐知节解释道。
林书雪的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看着沐知节,鼓起勇气说:“沐知节,我知道,过去我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但我希望……我们能有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沐知节看着她,眼神深邃,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林书雪以为他不会回答,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然后,他轻轻开口,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像冰雪初融,带着一丝暖意:
“好啊。”
阳光透过庆典现场的落地窗,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过去的恩怨,如同尘埃,在时光的风吹下,渐渐散去。
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风雨,但这一次,他们愿意携手同行,重新认识彼此,也重新找回属于他们的,被耽误了十年的时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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