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遇险

少年一路脚步轻盈，来到那座乡塾馆舍外，附近竹林郁郁，绿意欲滴。

李寿乾放缓脚步，屋内响起中年人的醇厚嗓音，“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反，故为精卫”

随后便有一阵整齐清脆的稚嫩嗓音响起，“精卫填东海，可笑不自量”

李寿乾抬头望去，旭日东升，煌煌泱泱。

少年怔怔出神。

等他回过神，蒙学孩童正在摇头晃脑，按照先生的要求，娴熟背诵一段文章：“惊蛰时分，天地生发，万物始荣。夜卧早行，广步于庭，君子缓行，以便生志……”

李寿乾站在学塾门口，欲言又止。

两鬓染霜的中年儒士闻声转头，目光沉稳而温和。他略一驻足，随即迈步，轻缓地走出了屋子，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李寿乾将书信双手递出去，恭敬道：“这是先生的书信。”

一袭白衣的高大男人接过信封后，温声说道：“以后无事的时候，你可以多来这里旁听。”

李寿乾有些为难，毕竟他未必真有时间来此听这位先生教书，少年不愿欺骗他。

男人唇角微扬，笑意温润却不失深意，他语气温和地说道：“无妨，学问虽在书中，处事却在书外。你去忙吧。！”

李寿乾松了口气，告辞离去。

少年跑出去很远后，鬼使神差地转头回望。只见那位先生始终站在门口，身影沐浴在阳光中，远远望去，恍若神人。

给崔先生送完信后，李寿乾发觉家里没柴了，便背上竹框上山去。

出了小镇，便可见青山连绵。李寿乾轻车熟路地朝着常去的那片山林走去。一路上，他倒也瞧见不少熟悉的景致。

进入山林后，李寿乾挑选了几棵枯死的树木，开始挥刀砍柴。他的动作娴熟，只是身体略显单薄，每一下用力都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砍了一阵子，李寿乾停下歇息，擦了擦汗，目光无意间瞥到不远处的草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晃动。

他好奇地走过去，扒开草丛，竟是一只受伤的小鸟，羽毛凌乱，翅膀上有明显的血迹。李寿乾心中一软，小心翼翼地将小鸟捧起，想着带回去给它包扎伤口。

就在这时，山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激烈争吵。少年心中一惊，抱紧小鸟，顺着声音的方向悄悄摸去。在一处较为开阔的地方，他看到一群人正围着一个老者，其中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正对着老者怒目而视，大声叫嚷道：“老东西，这片山林如今归我管了，你还敢来采药？赶紧把背篓里的药留下，滚蛋！”

老者身形佝偻，却死死护着背上的竹篓，颤声道：“这片山林向来是大伙的，你怎能说是你管就你管？我采药也是为了给镇上的病人治病，你莫要蛮不讲理！”

中年汉子冷笑一声，“哼，现在这规矩得改改了！兄弟们，给我抢！”说罢，他身后的一群喽啰便一拥而上。

李寿乾见状，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大喊一声：“住手！” 他抱着小鸟，快步冲了过去。那群人听到声音，转头望向李寿乾，见是个瘦弱的少年，不禁哄笑起来。中年汉子戏谑道：“哪来的小崽子，也敢来管闲事？识相的就赶紧滚，否则连你一起揍！”

少年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说道：“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这片山林本就不是你们的，你们不能强抢老人家的东西！”

中年汉子恼羞成怒，上前一步，扬起手掌就要朝李寿乾扇去，“不知死活的东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闪现，纤细却有力的手指骤然扣住中年汉子的手腕。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目光已齐刷刷地投向来人——那是一位身着黑衣、面覆轻纱的年轻女子。她眉眼冷峻，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在夜色中透出一股寒意。她的声音宛若冰霜落地，冷冽而清晰：“欺负一个少年和老人，你们也好意思称威风？”

中年汉子奋力挣扎，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如同被铁钳夹住一般，动弹不得，疼得他冷汗直冒，“你……你是什么人？敢管大爷我的事！”

黑衣女子并不答话，只是手上微加用力，中年汉子便闷哼一声，扑通跪倒在地。他身后的喽啰们见状，顿时炸开了锅，嘴里嚷着脏话便蜂拥而上。然而，黑衣女子神色冷然，足尖轻点，身形如同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瞬间已与那群人交上了手。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拳脚间携着凌厉的劲风，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狠辣。不过是眨眼工夫，那群喽啰便已被打得东倒西歪，哀号声此起彼伏，狼狈至极。

中年汉子见情况不妙，猛一用力挣脱了黑衣女子的钳制，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他的喽啰们更是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地紧跟其后，狼狈不堪的身影转眼便隐没在茂密的山林之中，只留下几声急促的脚步和断续的喘息回荡在寂静的空气中。

李寿乾望着黑衣女子，心中既感激又好奇，“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黑衣女子看了眼李寿乾，又看了看他怀中的小鸟，神色稍缓，“小事一桩，不必挂怀。”说罢，她转身看向老者，“老人家，您没事吧？”

尽管李寿乾对她姓名与来历充满了好奇，但见她如此言语，少年自是不好再多追问。

老者感激涕零，“多谢姑娘搭救，老身没事。只是如今这世道，这般恶霸横行，不知何时才是个头啊。”

黑衣女子皱了皱眉头，“老人家放心，这种人不会嚣张太久。您以后若是再遇到麻烦，可去小镇的客栈寻我。”

老者连连点头，千恩万谢后，背着竹篓离去。

李寿乾见那姑娘要走，连忙说道：“姑娘，今日若不是你，我和老人家都要遭殃了，我……我请你去镇上吃碗面吧？”

少女看着李寿乾那真诚又略带紧张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必了，你自己留着钱过日子吧。以后遇到这种事，莫要再莽撞出头，他们人多势众，你会吃亏的。”说罢，她转身朝着山林深处走去，很快便消失在李寿乾的视线中。

少年望着姑娘离去的方向，心中满是敬佩。一时竟迷了神，呆愣在原地。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鸟，喃喃道：“走，咱们回家，给你治伤。” 然后，他扛着柴刀，带着小鸟，缓缓往小镇走去。

回到泥锁巷家中，李寿乾找出一些布条和草药，细心地为小鸟包扎伤口。忙完这一切，他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思绪飘远，今日发生的事情让他心中泛起阵阵波澜，这个世界似乎远比他想象中的复杂，而他也渴望着自己能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身边的人，去改变这不尽如人意的世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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