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李寿乾在做一件古怪的勾当,蹲在门内,身体向外倾,用一截只剩下拇指大小的蜡烛,烧掉一张黄纸,灰烬都落在门槛外。貌似李寿乾还念念有词,只是听得不真切。
少年将这一切安顿妥当后,脚步轻快地跃出院门,脸上带着掩不住的雀跃。晨光洒在他的背影上,映出一抹朝气蓬勃的轮廓。他的目的地是小镇城墙处,那里有他应得的赏钱在等待,而他的心情正如这清晨的阳光般明亮又充满期待。
期间,李寿乾途经一座石牌坊。那牌坊楼巍然矗立,八根石柱撑起檐角飞翘的轮廓,显得庄重而古朴。因这独特的构造,当地人习惯称它为“八角牌坊”。
在八角牌坊的正中央,矗立着一棵粗壮的大槐树。据小镇上的老人讲述,这棵大槐树早在百年之前便已扎根于此,见证了无数岁月的流转与人间的沧桑。它的枝干苍劲有力,仿佛承载着那些被遗忘的故事,静静伫立在时光的长河中。
此时少年绕着八脚牌坊跑了一圈,每一面都有四个大字,字体古怪,显得各不相同,分别是“道法自然”,“慈悲为怀”,“止戈为武”和“仁义礼智”。
据小镇骑龙巷那位年轻的道士所言,那十六字匾额石刻中,有四字都曾遭人涂抹、篡改。李寿乾对此却一片茫然,从未细究过其中的蹊跷。当然,即便少年心性驱使他想要追根溯源,只怕也是徒劳无功——他甚至连大人们时常挂在嘴边的地方县志,究竟为何物都毫无头绪。
小镇并无城墙环绕,毕竟莫说流寇匪徒,就连小偷蟊贼也难得一见。因此,所谓的城门不过是一排东倒西歪的老旧栅栏,勉强撑起一处供行人车辆通行的豁口,便权作这座小镇的脸面了。岁月的侵蚀让这些栅栏显得愈发破败,仿佛一阵稍猛的风就能将它们彻底掀翻,然而它们依旧倔强地立在那里,见证着人来人往的平淡日子。
李寿乾习惯了上山下水,跑到栅栏门口附近,在那座孤零零的黄泥房门口停下,心不跳气不喘。
小镇向来人迹罕至,而今官窑这棵摇钱树已然倾覆,理应更不会有陌生面孔踏足此地。然而,老师傅在世时的一段往事却让人记忆犹新。那日,老人多饮了几杯,醺然间拉着李寿乾等徒弟的手,语气忽而变得郑重又激昂:“咱们做的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营生,烧制的可是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御用的锁器!那些平头百姓,哪怕家财万贯,又或是官居高位,只要敢沾染分毫——便是掉脑袋的大罪!”那天的老师傅,双眼发亮,神情异常振奋,仿佛一件深埋心底多年的荣耀终于涌上心头,令人难以忘怀。
但是今天似乎有点不同,此时李寿乾和那些外乡人,双方隔着一道木栅栏,两两相望。
那一刻,少年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亲手编织的草鞋,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羡慕。他目光掠过栅栏外那些身着厚实衣衫的人,暗自思忖:那样的衣物穿在身上,想必很暖和吧,或许就能少挨些冻了。
李寿乾心中泛起一丝疑惑,这些人难道还不知道朝廷已经下令封禁了所有锁窑?还是说,正因为他们洞悉了这一真相,反而觉得有了可乘之机?他眉头微蹙。
李寿乾自然是不知道。
在少年的眼中,这些外乡人的举止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他们一个个站在栅栏之外,既不迈步向前,也不言语交谈。然而,在那些外乡人的眼里,眼前的景象却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陌生与熟悉交织的复杂感受,如同隔着一层薄雾打量着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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