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锁巷的石板路被晒了一天,烫得能烙饼。马景行蹲在自家院门口,用树枝在地上画小人,额头上的汗珠滚到下巴,啪嗒砸在泥地上。
“吱呀”一声,,李寿乾端着个破碗从马景行家出来,里头是凉井水,他看见马景行,抬手把碗递过去:“放心吧,那老和尚没来!喝点?”
马景行刚要接,巷口就晃过来个影子。那人背驼得厉害,脊梁骨像被硬生生压弯了,手里却捧着面镜子,铜框磨得发亮,走一步,镜子就晃一下,把日头的光碎成一片一片,晃得人眼晕。
马景行像是见到鬼般,大叫道:“来了!来了!那老和尚来了!”。
“这娃娃,”老和尚的声音像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停在马景行面前,镜子往他脸上一照,“怎么这般不听话?,不过看着是块璞玉。跟我走,教你成佛作祖的本事。”
话音未落,他已抬手,作势要将马景行一把擒住。
屋里的马兰花听见动静,掀着门帘就出来了,手里还攥着纳了一半的鞋底。她眯眼瞅了瞅老和尚,又看了看自家孙子,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大师眼光好!我们家景行是机灵!跟着您学本事,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说着就往老和尚跟前凑,“大师您喝水不?我给您烧壶热的?”
老和尚没应声,眼睛直勾勾盯着马景行,镜子里的光忽明忽暗。马景行被看得发毛,往李寿乾身后缩了缩。
马兰花拍了拍他的背,转头跟老和尚唠家常:“说起来,您庙里供的那位如来佛祖,我前儿还念叨呢。不是我说,他也忒不管事了,去年我家菜地让人偷了半垄白菜,求他半天也没显灵……”
“住口!”
老和尚的声音突然炸了,刚才还佝偻的身子猛地一挺,掐着镜子的手闪电似的伸过来,一把掐住了马兰花的脖子。马兰花的话卡在喉咙里,脸瞬间憋成了紫茄子,手脚乱蹬着,像只被捏住脖子的老母鸡。
“奶奶!”马景行扑上去咬老和尚的胳膊,却被一股蛮力甩到一边,摔在地上啃了口泥。
李寿乾看此场景,扔下碗就冲了过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菜刀——那是他刚从灶房拿出来,准备傍晚切菜用的。他红着眼,举刀就朝老和尚后心劈去。
老和尚连头都没回,反手一巴掌扇过来。李寿乾只觉得一股巨力撞在胸口,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飞出去,“咚”地撞在墙上,菜刀“哐当”落地。他想爬起来,可丹田处一阵钻心的疼,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浑身的力气都顺着那处疼,一点点漏光了。
老和尚掐着马兰花的手又紧了几分,马兰花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就止此千钧一发之际,天穹之上突然飘来一句淡淡的话,像夏风拂过,却带着千钧之力:“无相禅寺好大的本事,小镇之中,也敢毁人灵脉!真以为小半碗水就能混淆黑白?”
老和尚像是被人狠狠踩住了尾巴,浑身猛地一颤,掐着脖子的手“腾”地松开,整个人“噗通”跪在地上,背驼得更厉害了,像是要把脸埋进地里。手里的铜镜“啪”地掉在地上,裂成了蛛网。
那老和尚满脸惊恐,双膝跪地,声音颤抖着哀求道:“圣人不计小人过,晚辈这便启程,绝不敢有丝毫耽搁!”。
“滚。”那个声音又响了,“500年内,不许离开无相禅寺半步!。”
老和尚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头也不敢抬,踉跄着往外跑,脊梁骨佝偻得几乎要贴到地面,没一会儿就消失在巷口。
李寿乾挣扎着爬到马兰花身边,扶她坐起来。马兰花咳了半天,才喘过气,指着巷口,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马景行扑过来抱住奶奶的腿,吓得直哭。
此时,崔瀺凌空而立,双手负于身后,身形自天穹缓缓降落,犹如踏着无形的阶梯一步步走下。:“李寿乾,你生机所剩无多。我可助你稳住伤势,或五年,或十年!但具体命数,终究要看你的造化。”话音未落,他衣袂轻扬,隔空于小镇中央那株古老的大槐树下。他抬手摘下一片青翠欲滴的槐叶,指尖微动,槐叶化作一道流光,轻轻点在李寿乾的额头上。
李寿乾,你跟我来。
他二人走了很远之后!
崔瀺缓缓开口:“李寿乾,若你真的能够重来一次,你可还会选择救下马兰花?”。
少年坚定的点了点头:“救!”
崔瀺再次将目光投向少年,眼底悄然浮现出一抹欣慰之色。他凝视着那张略显稚嫩却透着坚毅的面庞,片刻后,唇角微扬,缓缓开口道:
难怪先生说“世间超世之才不过其次,坚韧不拔之志方为首要!李寿乾,你替先生给我上一课!”
少年自然听不懂, 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时,儒士又说:
“君子不救!”
少年口中泥喃道:“君子?”
“李寿乾,你要记住,君子并非迂腐,它可以救人,但绝不会让自己生陷死地!”
这次少年坚定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先生!”
崔瀺笑了笑,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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