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魂自愈完之时,寒气亦逐渐减小。
手持巨剑的铠甲不在继续泛起波纹,任凭寒气在其盔甲上结霜走进了里尔。
而里尔也似乎心领神会……不,单纯只是其受损的思想回路的经常判断吧,将蓝绿色火焰附着于其剑上。
而后,我看了一眼差点被我冻死的我的肉身之后,在再次失去色彩无法维持其结构的大楼之上准备开始这最后一轮的战斗。
我们各自走到大楼边缘,推算着接下来的攻击思路,也几乎是在瞬间同时起跳向对方发动了攻击。
剑与拳于空中交错,而有些事情同时在我的脑海中浮现。果然以灵魂在世界中移动犹如漂浮于深海,其给了我浮力,亦给了我阻力,以及我很确定现在的我漂浮于天上之时只要我想我可以永不坠地……但是更重要的是,随着这次交锋,又是一段记忆与脑中闪过。
“Civitas Mille Turrium cum universis haereticis seditiosisque tandem e terra evanescet! ”
这是,拉丁语?
千塔之城,异端与叛党,于大地之上消失?未等我消化过来,下一句话又印在我的脑海。
“以神圣的英诺森三世之名,叛王首级必将制为圣杯,永封于圣彼得之座!”
声音如此年轻,如此激昂……但是这个名字有些熟悉……13世纪的教皇吗?
还未有更多的遐想,我感受到了灵体撕裂的痛楚,记忆被强行打断,视野回归于世界之中。
而那巨剑铠甲的灵魂在我眼中也变得清晰,其有着金色马尾辫,脸上的棱角清晰,硬朗。而刻入其灵魂的五官表情显得庄严,沉稳,严肃并且带着对某些事物的狂热……但依旧因为灵魂的残缺,而显得他在我眼中“相”的眼眸……是漆黑无高光扩散的。
但是并未影响我现在的动作。忍受着灵魂之中的灼烧感一脚将其踹了出去,他再次以无法言喻的速度撞进了一栋大楼,动能使得周围的地面再次泛起阵阵尘土。
而回过神,他又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再次提着那燃烧着鬼火的剑向我砍下。
而我也立即反应了过来,直接驱动着伤口自愈所产生的冻气向其喷涌,但被其在空间之中以不可思议的方式闪过随后用剑径直刺来。
而我也不在硬接,用灵魂于空间中奇妙的运动能力直接躲闪……如同水中一样,只要向一个方向用力就会向着反方向移动。
但是并为感受太久,我看见里尔铠甲上面的一个符文忽然闪烁了一下,于我眼中的空间密度忽然降低,再次使我的灵魂摔到了地上,不过一点感觉也没有。
但随即,那巨剑铠甲又落到了我的眼前,大剑重重劈进了我的左肩,而眼前又再次闪过了画面……
有着金发马尾辫的青年,穿着十三世纪十字军的铠甲,搀抚着尚存一口气的战友,于湖水边上, 与战友和异端们乃至不可描述事物的尸山血海之上。
而其面前的,一个倒在血泊之中,外形似马,但是比马还要庞大数倍的有着蝠翼,鸟爪,鸟颚,以及突刺状毛发。浑身刀伤剑痕奄奄一息的生物。
他将剑插入地面,拿出了从敌人手中抢夺而来的金黄色的液体开瓶痛饮。霎时间,烧灼,辛辣,与难以形容的甜腻从喉中爆开。他皱了皱眉,将酒瓶扔出,伴随着碎裂声,向着高悬于天空之上的黑星的方向不屑的啐了口痰,随后拔出的剑,在地上那扭曲的怪物的惨叫之中结束了它的生命。
“可惜现在不是看这个的时候啊……”
我将他的剑从身体之中击飞,我尝试抓住那把脱手的剑,但是剑柄从我的手掌之中穿过。灵魂也不能拿东西,但是……
趁着他的剑脱手的瞬间,我立刻上去对着其身躯连锤三拳,冲击伴随着冷冻与他那盔甲之上刻下痕迹。
我的攻击对于现实的物质还是有用。
而每打出一拳,他的记忆就浮现于我脑中一段。
在其16岁时,他上了战场,第一次变杀死了20名异端,以及一名被白色绷带包裹,盾牌上刻着扭曲的无法定型的非散发着腐败气息的有着三个扭曲尖角的黄色印记的异端骑士……他也似乎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符号了。
而另一段记忆,似乎是命名时的记忆……其教父在他命名日当天,为他起了史蒂芬这个名字。
又是一段,似乎是12岁时的记忆……他亲眼看见了自己所居住的宅邸被人放火烧毁,视野之中三个骑马的白色骑士于他眼前走过,亵渎着其母亲的尸体……而那骑士和他们所佩戴的盾牌,与他16岁斩杀时的一样。
而在接下来一段……他们坐着桨帆船战舰,跨过了湖水,手握着武器,想要前往卡尔克萨,杀死那异端的王……
而最后那段记忆……同伴陆续余这看不到尽头的战斗中死亡,自身逐渐被污染,为了获得胜利开始使用那些异端曾使用过的邪术,恶心与挫败感充斥大脑。
而最终,他孤身一人跨越了不知多久远的时间,不知多久远的距离,终于于那庞大,死寂的,已然变成黑矮星的毕宿五之上见到了那异端的王,他朝着祂举起了剑,再次以不知现在是否还存在着教皇的名字向其宣战。
接着,仅只是过了短暂的几千年,也许是上万年的岁月之后,他如同被一个玩腻了的玩具一样被投到了不存在于维度之中苍白的湖面上,满腔怒火的看着他憎恨的黑色星星,想要再次踏上征程。
但最终,他看见了某个发着光的圆环,一群身穿拥有银色条纹的黑色铠甲的巨人们,将他强行摁走,虏进了光环之中。为首之人已在他眼中无比异端扭曲的方式,同时赞扬着上帝的名惠,在他愤怒的咆哮之中结束了他的意识……
记忆同时结束,我的一拳随之挥空。
而回过神时,其已从我的视线当中消失。而我的感官多出了一份……我的肉体醒了,现在正不遗余力的向着里尔攻击。但被史蒂芬于中途瞬间拦下。短短的时间他们的又与我相距了几十公里。
在肉体现在的视角里,里尔现在正踩在一个高度为三万公尺的巨人的灵魂肩上,其手握着骑枪,将我的肉身狠狠地戳在了地上。
寒气依旧在爆发,周围的大地与楼层依旧在被冰冻,但是现实的事物无法冰冻灵魂,于是巨大的痛楚让我咳出了血来,感受着生命真正的在流逝。
而灵体的视角呢……史蒂芬现在已经传送回来了,手中还握着那燃烧着鬼火的巨剑直直的盯着我,拦在了我与我的肉身之间。
而我一句话也不说,径直走向了他。
而正当他又开始挥动了他的剑时,我直接穿过了他的身躯……毕竟这也是灵体能做到的事情之一。
以及……也看出他是如何在空间之中瞬间移动的了。
略微模仿,空间的两端如同一把弯曲的钢直尺一般压紧,随后跳跃,我瞬间就站在了肉身面前。双手摁住了那杆骑枪,随后感受着力量的爆发,原本在向前穿刺的东西缓缓后退,随后被我冻结,径直摔出。
而肉身也等这一刻很久了,几乎是以我从未设想过的速度冲向了里尔。
但同时,里尔手腕中的一处符文再次闪烁,随后双手合十。
而我立刻感觉到灵魂正在朝着肉身牵引,但在灵肉合一的瞬间……我看见了里尔双眼空洞的灵魂……留下了血泪。
随即,当我的灵魂彻底回到肉体时,灵魂世界与现实的界限突然被撕破,大地如遭酷刑的囚徒,板块在刺耳的哀鸣中碎裂,而里尔铠甲之上的符文爆发出了直冲天际的猩红光芒。
无数世界中、无数世界外、无数宇宙中、无数宇宙外,数不尽的所有事物的灵魂都被无形的巨力疯狂拖拽、压缩,最终坍缩为一个惨白刺目的核心——而那寂灭的鬼火同时喷涌而出。
伴随着天穹的咆哮,苍白火球骤然膨胀,被包裹于其中的物质物质瞬间电离湮灭,灵魂结构彻底崩解。而紧随其后,毁灭性的猩红涟漪狂暴洗刷大地,将万物焚烧、推平,化为翻滚的熔岩焦土。
时间亦于此哀嚎,在地球46亿年时间之中这片土地埋葬过的所有亡灵,被狂暴的能量硬生生从无意识的长眠中扯出,成为亿万狂乱暴怒的怨灵,化作毁灭的洪流,践踏、撕碎目之所及的一切。
而这场景,即使位于太空之上亦清晰可见,如同倒映在地球之上的另一轮红月。
但随后的刹那,地狱般的狂潮——火球、涟漪、怨灵洪流——全部骤然冻结。冰晶无声蔓延,万物凝于终末之姿,天地于忽如其来的沉默中化作一幅猩红与惨白交织的死寂冰雕。
而随后,两道身影突破了那已然被冰封火球之中,高高的悬空于天上。
是我与史蒂芬,而里尔则是挣扎的破冰爬出,铠甲之下的如同大理石般的黑色肌肉已然全部都是冻伤,连带着被其保护着的他真正的肉身也是。
而史蒂芬所在的地方呢……他身体之上铠甲与斗篷也同样同时闪烁起了光芒。
随后以他为中心,周围的一切逐渐被漆黑混沌的天幕所笼罩。
虽然顿感不妙,但我却没有在这过程中逃跑,而是缓缓接受并等待其完成。因为即使逃跑也毫无意义。我完全感受得到,以灵魂感受的到,那片四面八方皆为无穷的独属于某种存在的幽蓝色空间,是被他所创造出的另一个宇宙。
当那吞噬万物的漆黑天幕终于凝固成型,我发现自己已彻底置身于他创造的宇宙之中。
这感觉无比熟悉。
身体如同被无形之手抛弃,在冰冷的虚无中悬浮。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只换来肺部的剧烈灼痛与更深的窒息,真空的利齿啃噬着每一寸暴露的肌肤,身体逐渐膨胀,体液逐渐蒸发,血液在耳中奔涌咆哮,视野边缘开始被无情的黑暗侵蚀。
但是相比于上次,这次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
浓稠的冻气裹挟着淡蓝冰晶血雾从撕裂的伤口扩张的毛孔中喷涌,我忍受着徒劳的吸气带来窒息的痛苦,感受着每一次心跳都泵出滚烫的血液又在真空中冻结、爆裂,随后再次自愈。
直至最终,肉体适应了这真空,也依旧维持着飘散着寒气的人形,在这星云中漂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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