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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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Memory

双眼于世界中睁开,今天似乎还是周末,但并不意味着我可以宅在家中一天。

上午7点,我骑着自行车,路过了那城镇边缘的炼铁厂,滚滚浓烟从那烟囱中飘出,使路过的人呼吸困难……而我也用厌恶的目光看向了它。

我出身的,所在的,并于此生活的城镇位于马赛诸塞州密斯卡托尼克河谷下游,距离阿卡姆50公里。

戴夫拉,这是这座城镇的名字,也是希腊语中的灰烬。人口8600,是钢铁厂却有足足三座,外加一所造船厂,以及一个码头。

而面前的炼铁厂就是其中之一……我忘不了那一天。

2009年,也是我八岁的那一年。它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炸,而我的父亲则在里面工作,他将他的徒弟从中推出,自己却死在了工厂之中……成为了灰烬的一部分。

脚下的路延伸着,穿过一片住宅区,房屋低矮而密集,墙壁上覆盖着一层洗刷不去的煤黑色。空气里的烟尘似乎在这里沉淀得更为厚重。终于,前方豁然开朗,中心广场到了。

远离了住宅区以及那些工厂,喷泉缓缓淌着水流,冲刷着想要附着在旗帜上的灰尘……这里是当初唯一一个没有烟熏气息的地方,现在也是。

而在中心广场一侧,图书馆庄重的石砌建筑沉默矗立。紧挨着它的,就是我的目的地——戴夫拉历史博物馆。它显得比图书馆更加灰暗陈旧,像一个疲惫的老人。旁边那座尖顶的灰色建筑,则是教会学院。

我整个中学时代消磨于此,而大学时代……依旧将在这同样的屋檐下。

这也是本地极少孩子才踏足的地方。大多数戴夫拉的孩子,他们的父母会想尽办法,就为了把他们送去波士顿,阿卡姆之类的地方。让他们上波士顿拉丁学校,麻省理工,塔夫兹大学,哈佛大学甚至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之类的名校……

但我不同,我依旧选择了留在了这里,选择了本地教会大学的历史系……至于原因,我并不想提。

推开博物馆沉重的橡木门,旧纸张、尘土与防腐药水的混合气味涌来,奇异地安抚了我紧绷的神经。空旷大厅里,几道光柱照亮飞舞的尘埃。展柜中,早期移民的粗陶罐、锈蚀的矿镐、模糊的老照片,诉说着烟尘之前的土地。

“阿提?”一个严肃却带着温柔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他是我的外叔公——我母亲的叔叔。这座博物馆的馆长,也是本地富人圈子的一员——站在堆满书籍和奇石标本的办公室门口。他银发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而忧虑。

不过我也已经被这么打量了整整四年了,他看着我在这尘埃里打转,从整理归档的杂工,到能独立处理简单修复的“半个馆员”。

我走进那间堆满珍奇书籍、昂贵矿石标本的办公室,在吱呀作响的旧皮椅上坐下。这椅子扶手处早已被磨得发亮。他保养得宜的手指摩挲着一块带有诡异螺旋纹路的深黑色页岩标本,目光落在我身上。

“阿尔萨斯,”他用我那突兀的全名开头,声音低沉。

“外面……还是老样子?”

他顿了顿,报出那些遥不可及的名字:“MIT…哈佛…甚至密斯卡托尼克…那些才是你的世界,阿提。那里的历史,比这里的尘埃和矿洞骸骨更广阔。你值得更好的空气。”

他环顾这间被财富和知识填满的屋子,发出沉重的叹息,带着对侄孙“自甘堕落”的无奈。

“这里挺好,外叔公。”

我的声音干涩。在几年间,我忍受着戴夫拉的尘埃,忍受着其重刷附着在我的伤口上。母亲……他的,富有的侄女,就在今年,我18岁的生日当天,高中毕业出了那还算不错的成绩后,她只留下一张潦草的纸条便去了阿卡姆。然后在我眼中失踪了一个月后,就是上周,她才寄来了印有摩根大通的20万美金的支票,我父亲当时给她的求婚戒指,以及冰冷的再婚通知。

外叔公坐在了我的对面,他环视着堆满珍奇却沉闷的办公室,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你母亲她……”

“别提她。”

我几乎是嘶吼着打断了他。

包裹里的信托文件、那枚刻着“爱你永恒”的戒指、回忆中母亲流泪投向炼铁厂废墟的目光、短信里冰冷的“去你该去的地方”……所有画面瞬间涌上来,堵得我呼吸困难。

而外叔公没有被我的打断阻止,反而加重了语气,带着一种试图解释的急切:

“阿尔萨斯,听我说!你母亲她……她的方式或许不成熟!突然离开,用那种方式寄来那些东西。但她设立那个信托基金,支付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外地正规的甚至是顶尖的大学的所有费用,那是她……那是她认为对你最好的路!她不想看到你因为……”

“因为什么?!”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砂纸磨过,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旧皮椅发出刺耳的惨叫。

“因为父亲的意外?因为她厌烦我?还是因为她那‘不成熟’的逃跑?!”

积压了一个多月的愤怒、被遗弃的屈辱如同火山爆发般,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而叔公试图为母亲辩解的话,像火星溅进了油桶。

我根本不想再听下去。我的目光扫过他桌面,一串黄铜的各种各样用途的钥匙就放在那本厚重的《密斯卡托尼克河谷地质志》旁边。动作快过思考,我一把抓起那串钥匙。

“阿提!你做什么?!” 叔公惊愕地站起身,金丝眼镜滑下鼻梁。

我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冲刷着耳膜。我几步冲到厚重的橡木办公室门前,在叔公反应过来之前,直接以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掰断了门手下的旋锁,在叔公反应过来之前,猛地将门关上。

“咔哒。”

随着将正确的钥匙插入孔中往左一拧,确认了门被彻底的锁上后,我将钥匙拔出扔到了一边,随后双手掩面,缓缓的倚靠着门坐到了地上。

然后不断传来重击的声响,以及外叔公焦急的呐喊,愤怒的潮水迅速退去,留下的是冰冷刺骨的恐慌和铺天盖地的悔恨——我做了什么?

我把叔公关起来了?那个从小看着我长大,即使不理解也一直试图帮助我的叔公?

“呃…啊……” 一声压抑的、近乎呜咽的声音从我喉咙里挤出来。我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脸,指甲不受控制地、深深地掐进脸上的皮肤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只有这肉体的疼痛才能稍微缓解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混乱和自我厌恶。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能感觉到指甲嵌入皮肉的凹痕,血顺着流下来,门后的拍打和呼喊还在继续,每一下都像抽打在我的灵魂上。

不知过了多久,门后的声音似乎渐渐低了下去,也许是愤怒,也许是失望,也许是担心我做出更极端的事,而我也依靠着门缓缓站起。

粗重的喘息在空寂的大厅里回荡,我掏出了手机,手指僵硬地划动着,找到那个存为“叔公家 - 艾格尼丝”的号码(那是叔公的女管家)拨通。

再撒了一些蹩脚的谎之后,我则如往常一样,沉默的干起了应该干的事。

直到听到博物馆外门被推开,艾格尼丝女士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我才默默的,轻轻的从后门溜走。

低着头,返回了大门,双眼没再看博物馆里的情况一眼,让手机关机后,便骑着车逃离了现场。

再回过神来时,我已经到了之前常驻的那家餐馆……眼前已经被摆上了十分熟悉与亲切的菜品。

弗雷德·弗格森,那位头发花白、身形敦实的老店主,正背对着我,在滋滋作响的煎锅前忙碌着,仿佛我只是像过去无数个傍晚一样准时出现。

他的妻子,弗格森太太,则默默地将一杯冒着热气的可可推到我手边,厚实的白瓷杯壁传递着暖意。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洪亮地喊一声“阿提!”,也没有问任何问题。她只是用那双温和的、布满皱纹的眼睛看了我一眼,那目光里没有探究,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沉静的、近乎悲悯的理解,仿佛已经看穿了我外套下藏着的狼狈、脸颊上未干的血痕和眼中翻腾的惊涛骇浪。

他们什么都没说,将一切做完之后就回到了厨房。

而我,则完全不合时宜的,向着正坐在我对坐的外貌令我无比熟悉的客人问出了与现在十分违和的问题。

“所以解脱之后你们的第一做法就是随意进入我的意识中窥探我的记忆吗?里尔先生,史蒂芬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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