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终章

萧景宁的葬礼，来了很多人。

　　公益组织的志愿者，他帮助过的难民，还有那些只在照片里见过他的流浪者。纪千宴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墓碑前，手里拿着一张照片——那是萧景宁藏在相机存储卡里的最后一张照片，拍的是也门夜空的星星，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其实，海也会变成星星，落在你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林晚晴来送了一束白菊，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纪千宴处理完萧景宁的后事，回到了海城。他把纪氏集团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了信托基金，用于支持“无界公益”，然后回到了那间临海的阁楼。

　　阁楼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暗房里的显影液还在，窗台上的咖啡杯还留着唇印，仿佛它的主人只是出去拍照片，随时会回来。

　　纪千宴每天都坐在窗边，看海，看潮起潮落。他学会了洗照片，把萧景宁拍的所有海都洗了出来，贴满了整面墙。

　　一个月后，他收到了一个包裹，是萧景宁在战乱前寄来的，地址写的是阁楼。

　　里面是一个旧相册，第一页是他们在订婚宴上的合照——萧景宁偷偷拍的，照片上的纪千宴正望着门口，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渴望。后面是这些年萧景宁拍的纪千宴：在会议室签字的他，在海边发呆的他，在公益组织门口等他的他……每一张都没有露脸，却能一眼认出。

　　最后一页，是一张空白的相纸，只有一行字：“千宴，其实我等过你，等了很久很久。”

　　纪千宴抱着相册，坐在地上，哭了一整夜。

　　第二天清晨，潮水涨到了最高。

　　纪千宴穿着萧景宁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走到海边。海浪漫过他的脚踝，带着刺骨的凉意。他手里拿着那两块碎玉——是当年他和萧景宁在海边捡的，后来摔碎了，他一直带在身上。

　　“景宁，我来陪你了。”他笑着说，声音很轻，被海浪吞没。

　　他一步步走进海里，海水没过他的胸口，没过他的肩膀，最后，只剩下那两块碎玉，在海面上闪了一下，然后沉入了深海，像两颗终于相拥的星。

　　阁楼的窗还开着，墙上的照片在海风中轻轻晃动，潮声一遍遍拍打着礁石，像一首永恒的歌。

　　原来，“无岸”不是没有停靠的地方，而是当岸消失时，潮汐会带着你，去往他在的地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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