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轩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刘婧”是“不一样的存在”,是在他十二岁生日那天。
那天老宅的槐花正开得泼泼洒洒,白花花的花瓣落了满院,空气里飘着甜腻的香。他穿着新衬衫,被一群亲戚围着说“长开了,越来越俊”,嘴角扯着礼貌的笑,心里却惦记着躲在葡萄架下的刘婧。
果然,一转身就看见她。她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纸包,见他看过来,立刻把纸包往背后藏,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藏什么呢?”顾泽轩走过去,故意逗她。他比她高半个头,低头时能看见她细密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
“没、没什么。”刘婧把背在身后的手又往身后缩了缩,眼睛却瞟着他,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顾泽轩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这是他多年来对付她的“杀手锏”。果然,她的眼睛亮了亮,却还是嘴硬:“谁要你的糖。”
“哦,那算了。”他作势要收回,手腕却被她一把攥住。她的指尖微凉,带着点槐花香,力道却不小。
“给我。”她仰着脸,眼里的光比天上的太阳还烈。
顾泽轩笑了,把糖塞进她手心。她飞快地剥开糖纸,把糖含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偷食的小松鼠。趁她放松警惕,他伸手抢过她背后的纸包,打开一看,是几颗歪歪扭扭的手工巧克力,有些地方已经化了,沾了层细密的糖霜。
“这是……你做的?”他挑眉。
刘婧的脸更红了,跺了跺脚:“不许笑!我跟张阿姨学了好久的!”
他没笑,反而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巧克力有点苦,甜得也很笨拙,却比任何昂贵的糖果都让他心头发软。“好吃。”他认真地说。
刘婧的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她凑近一步,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泽轩,生日快乐。还有……”她顿了顿,声音细若蚊蚋,“我还是想嫁给你。”
顾泽轩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这话她从五岁起就挂在嘴边,小时候他只当是玩笑,可此刻,阳光透过槐树叶落在她精致的侧脸上,她眼里的认真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漾得他心湖阵阵发颤。
“知道了。”他别过脸,耳尖悄悄红了,“先把巧克力吃完,别浪费。”
她却不依不饶,拽着他的袖子晃:“你还没说愿不愿意呢!”
“小时候不是说好了吗?”他含糊道。
“那是小时候,现在你长大了,不算数了?”她皱起眉,眼里竟泛起了水光。
顾泽轩最见不得她哭。他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算数。刘婧,我说过的话,都算数。”
那天的槐花香,混着巧克力的甜,成了顾泽轩记忆里最清晰的底色。他知道,两家的联姻约定只是长辈的期许,但他对刘婧的在意,早已悄悄越过了“青梅竹马”的界限,像老宅的藤蔓,无声无息地缠绕,早已分不清彼此。
从那以后,他们的关系又近了一层。顾泽轩会在她被美术老师批评时,默默帮她修改画稿;会在她生理期疼得脸色发白时,笨拙地冲好红糖姜茶;会在放学路上,把她护在马路内侧,自己走在车流这边。
刘婧依旧对外人高冷,唯独对他,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会把画了一天的画第一个给他看,会在他打完篮球后,递上拧开瓶盖的水,顺便抱怨一句“一身汗味,臭死了”,眼里却满是笑意。
高二那年,学校组织春游,爬一座不算高的山。走到半山腰时,刘婧突然脚下一滑,顾泽轩眼疾手快地拽住她,她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隔着薄薄的校服,他能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和急促的心跳。她的长发扫过他的脖颈,带着熟悉的栀子花香,让他瞬间红了脸。
“笨蛋,小心点。”他稳住她,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
刘婧低着头,耳尖红透了,小声说:“知道了。”
那天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眼神交汇时会慌忙避开,独处时会莫名沉默,却又在对方需要时,第一时间出现。
顾泽轩以为,他们会这样顺理成章地走下去。考上同一所大学,毕业,订婚,结婚,像长辈们期待的那样,也像他心里认定的那样。
直到江亦辰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彻底打乱了所有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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